掌柜的哈哈大笑,伸手就从怀中掏出一只锦囊,放到桌子上:“爽快。”
可鹤顶红拆开后一看,却是变了卦:“这人,可是你们点的上障尉啊。”
掌柜的笑容顿收,脑海中慌忙盘算,要是鹤顶红变心了,又该如何劝说。
但怎知鹤顶红鹰隼般的双眼一瞪,嘴角一弯,笑容阴险而毒辣:“得加钱。”
“多少?”
“那得看,你们要他怎么死,如何死。”
掌柜的又四下环视一圈,再次确认没有旁人后,才附在鹤顶红耳边吹气。而那鹤顶红的眉头,却是罕见地皱了起来。
“开个价。”
鹤顶红没理他,而是径直沉思,掌柜的见他不做声,也不再追问,自顾自地喝着热腾腾的清茶,因为他知道,催促只会适得其反。茶杯见底,鹤顶红也竖起了手指头,一共四根。
“四千?”
“四千。”鹤顶红确定了价钱。
“这是定金。”四千个五铢钱,足够装沉甸甸的几麻袋了,掌柜的自然不可能带来,他掏出来的,是一块木牌,鹤顶红拿着这块木牌,便能去公孙奋开的一家铁匠铺中提取与木牌上所刻数字相等的现钱。
见鹤顶红接过了木牌,掌柜的又叮嘱道:“长老希望,这次务必要成功。”
“要么梁祯死,要么鹤顶红亡。”
由古至今,兵士的体能,都是最为将军们所重视的,因为体能不行,许多的战术动作,压根就无法完成,更别说,更高层次的布阵排兵了。戍卒不同于京师两军,也不同于边兵五营,他们没有固定的营地以供操练,更没有专门的人员来指导训练。因此,一切的体能训练,都只能在平日的任务中挤时间完成。比如这沿着长城巡逻,一去一回,去的时候,就是跑着去的,跑到终点后,再走回来。
令支县境内的烽燧共有三十处,每处间隔半里路,一来一回,即是十五里。而且有不少是山路,这么长的距离,一天当然不可能来回,因此,障塞尉们便偷了个懒,每隔个十天半月,才会带上数日的干粮,整一段走一次,其他时间,也就走到下一处的障城就算了。
这一条,梁祯当然也不会去改变,因为,穿着皮甲,带着刀、背着弩、矢壶、水壶、干粮袋来跑步,是真的累啊!而且,这长城的另一头,那白色的人骨、兽骨连绵不绝,几乎成了另一座“小长城”了,看着这些东西来跑步,心里又怎会舒坦?他还巴不得能立刻掉头回去呢!
直到日上中天,大伙才气喘吁吁地赶到了目的地上障五燧。驻守那里的两个戍卒见到有同袍前来,自然是高兴无比,据说,这些戍卒在这烽燧里,一守就是一月,直到下月,才能被换回障城里面去。梁祯还挺佩服他们的,两个人孤零零地守在烽燧里,外面就是随时出现的扶余人,以及城下那永远也散不去的血腥味。反正换作是梁祯,他觉得自己第二天就要疯掉。
修整两刻钟后,一行十数人,便在上障五燧那两个戍卒依依不舍的眼神中,扛着长戟,背着弩箭,忍着疲倦,缓缓离去。按照这个行进速度,估摸着入夜后前,便能看见上障一燧了,而上障就在上障一燧后不远的地方。要是走快两步,天完全黑下来之前,就能到家了。
“众兄弟战甲可新?”
“焕然一新!”
“众兄弟兵器可利?”
“吹毛可断!”
令支与上障之间的某个荒谷中,一身白甲,披着白色战袍的鹤顶红骑着一匹高头大马,腰悬宝剑,手执骨朵。他身前,是二十来个一身白甲的匪徒,个个都是凶神恶煞,手上的刀剑寒光闪闪。尖儿上流露出的,全是对鲜血的渴望!
“众兄弟,梁犬可杀?”
“必杀!必杀!必杀!”
鹤顶红满意地点点头,双脚一夹马肚:“驾!”
荒谷中,扬起一阵雪尘,直奔上障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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