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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本人与他私交很差。”斯特拉说,“他是一个游手好闲的混混,诈骗犯和恐怖主义者。”
实际上他应该回答他们并不熟悉。但是,一直没有人纠正过斯特拉的回答,他们就这样看着他,听这个年轻人条件反射一样在每个人面前这样形容卢辛达。
“斯特拉,”他们会对他说,“‘耶西’马上就要上绞刑架了,你要去亲自吊死他吗?”
他们总是这样,冷落他,看他的笑话。但是,这又如何呢?斯特拉从牛棚里出来了,还有成千上万的人困在那里呢。
卢辛达是一个,约翰另一个。
宝琪走出迪亚斯的办公室,他们出发去教堂——那里是下城区的心脏。
在此之前,教宗雅各正在他的小办公室徘徊。前一阵子,他的朋友西门从楼梯那里跌下来,摔断脊椎。
西门本来能够享受更好的医疗的——可惜当天,教堂这片区域的医生正在休假。于是,没能得到及时救治的教宗就这样躺在床上,变成一个瘫子。
即使他是一位信仰坚定的虔诚信徒,在断断续续的睡梦中,西门也会发出痛苦的呻吟。
眼泪从他长满皱纹的脸上慢慢往下淌,身体里的填充物像是伴随眼泪全部流出来。西门快速干瘪下去,而雅各就站在他边上,绝望地盯着窗户外面的岩石。
我能为他做些什么呢?雅各想,我什么都做不了,除了为他祈祷。
实际上,他们都被困在这个高高的,有尖锐屋顶的房子里。跟世界上每一个人一样,都困在一个方的或者圆形的笼子里。唯一的区别是,其他人可以随时走出笼子——只要他们发疯或者被发疯就好——而雅各和西门却必须一直停在这里。即使西门要死了,即使雅各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领袖不会让他们走上街头,他们必须得跟所有圣徒像站在一起。
“唉。”雅各又叹了一口气,他的脚尖对准房门。门外面有一双漂亮的宝石眼睛,高高的棕榈树拦住海风,也把燕子尾巴反射的金色光芒彻底挡住。
这颗心脏翕动着,却不会吞入血液,也将内部所有的东西牢牢攥住。它是死的,一动不动,几百年以前就是这样。
裂谷不断扩大,海水涌入。天空的蜂巢状网格正在悬崖的十字架上若隐若现。雅各常常站在那里,他还记得最开始的时候。
第一块砖从高塔上落下来的时候。
那会教宗还不叫西门——那会还没有教宗。
悬崖也只是一块凸起来的岩石。唉,谁能想到如今它已经变得这么高,这么陡峭了呢?就像第一块砖头掉下来的时候,谁也没有意识到,天上的人都会和砖头一起掉到地上。
高塔看上去坚不可摧——人类——自从那场几乎将所有大陆都击沉的战争之后,人类终于变成一个统一的种族。他们消灭种族、文化、文字,抹除所有非统一性的东西。
可惜,这种事情也只有雅各这种老掉牙的家伙才记得了。
那会他正在雨林服役,蚂蟥掉在他的队友的后颈上,胀得圆滚滚的像个气球。靴子还散发着乳胶底刚出场的气味,可是穿着它的那个年轻小伙子就已经成为一名“老兵”。
塔上的人动动手指,无数机器和人类就像蚂蚁一样排成长队。蚂蚁张开下颚,撕开另一队蚂蚁的躯干。
渐渐的,老兵开始发疯。
管子就插到那些人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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