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乾忙问:“杨府尹可认识红信?”
水娘凤眼明亮,瞥了一眼夏乾:“他不认识谁认识?红信就是他带头捧起来的。他以前总带着侍卫来包场子……”
夏乾听到这儿,一下愣住了:“那他——”
水娘闭目揉揉脑袋,一头翠钿金饰叮当作响:“杨府尹莫名其妙的,我总觉得他更喜欢湛蓝。为什么总去捧红信,我也不清楚。哼,胖得要命,胆子也小,区区一个地方小官,哪个姑娘会瞧上他?还不如夏公子你呢。”
夏乾听得心里高兴,破天荒为水娘倒酒,水娘又喝了一口:“碧玺才是最好的。我们这一行的,得了病之后容貌没了,琴也弹不了……”
夏乾惊讶:“肺痨会这么严重?”
“肺痨?什么肺痨?”水娘又颤颤巍巍地拿起酒壶。
“红信和碧玺得的是否是同种病症?”夏乾低下头去,暗地里看易厢泉给的字条。
水娘哼一声:“当然,她……她怎么和碧玺比呢?她不过是在碧玺失踪之后才上的牌子而已,才艺比不上碧玺,这心地、智慧当然也是比不上的……”
“红信的名字是谁起的?”夏乾又低头看字条,照着问道。
水娘见夏乾低头,也抬起头来看他在做什么。夏乾见状赶紧将字条收进袖去,干笑一声。
水娘不屑地撇嘴道:“红信这名字本来是碧玺起的,碧玺、鹅黄、红信……我看着不错,都是好看的颜色,然而碧玺当时觉得不妥,也就没用。这名字为什么不妥?我觉得不错,直接就用了。”
她絮絮叨叨说了一堆,语无伦次,夏乾也很是头疼。
“红信可有什么喜好,或者擅长之事?”夏乾念出这句,觉得这话也不像是他自己说的,完全是替易厢泉在问。
“读书写字吧,那还是碧玺教的。她好像还喜欢养鸽子。我总看见她喂鸽子。”
夏乾皱眉:“鸽子?”
“鸽子,”水娘用蔻丹指甲轻轻划着桌面,“可不是嘛!你们这辈人都养过。当年庸城来了一群商人,带了几船信鸽卖给年轻人,惹得那鸽子满天飞。这些小宠物可是都活不长。”
夏乾一想,似乎还真是,庸城的确时兴过养信鸽。
“碧玺可曾有过爱慕之人?”夏乾话音一落,水娘拍案大笑。那笑声分外刺耳,却又带着无限的哀凉和落寞。
“爱?青楼女子还有爱?夏小公子,你这是在戏耍我吧。”
夏乾大窘,连忙赔礼道歉。水娘摆摆手,目光涣散,嘴角浮起一丝冷笑。
夏乾心里乱了方寸,只怕自己的言行还有不当之处,惹了水娘,被赶出去可就糟糕了,便从怀中摸出字条来,偷偷摸摸看上一眼。
“碧玺可还有什么遗物?”夏乾看着字条问道。话一出口,顿觉不妥。
易厢泉这都瞎写什么!什么叫“遗物”!
水娘闻言颤了一下,原本双眼迷离,突然一下子狠狠瞪向夏乾,怒道:“遗物?什么遗物!碧玺只是失踪了!什么遗物!”她双目瞪得溜圆,似是一下子变成了护住幼兽的母狮。
夏乾赶紧笑道:“唐突了。我只是……那个——”
水娘眉头一皱,恶狠狠地拉上珠帘:“夏公子,不送!”
晶莹的水红珠帘拼命地晃着,叮当作响,把夏乾隔在外面,似在嘲笑他的失言。
夏乾灰头土脸地出来,怨恨易厢泉不会说话,瞎写一气。
他出了门,向西街的更西边走去,那里是望穿楼的所在地。望穿楼被一个小院子围住了。整个院子只有一扇小门,四周高墙伫立,从外面可以看到几棵参天大树,显然没被修剪过,枝丫自然舒展,错落有致。
易厢泉信中交代,先要看看院内楼内情况。
夏乾刚刚来到小门前面,却被方千拦住:“夏公子,未经许可不可上楼。”方千红着眼睛,脸色灰白得好似今日阴沉沉的天空。自青衣奇盗事件起,接连数日忙碌,西街又出事,守卫都已疲惫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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