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倒有不少人暗地里起了心思,太后丧仪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插手的,至少位分不能低,不管是谁能得这差事,可不就等于凭空得的好吗?要知道,这位分高一等,待遇可是天差地别。
后妃打着算盘,而姜瓒则是真正的体会到什么叫痛彻心扉,他的母亲殁了,在他眼前口吐鲜血,在他怀里一点点咽气。
姜瓒怎么都没想到,他以为会长命百岁的母亲,竟然是这个结局。
哪怕他曾经无比怨怼她对他管束过多,可在她不舍地摸着他的脸,一遍又一遍叫着他的名字,最后死在他怀里的时候,姜瓒从未如此清楚的明白,不会有人再回应他的呼唤。
他的母亲一向身体康健,是有人害她。
而罪魁祸首的哥哥,如今正在堂下,一声声哀求他,求他重新彻查此事。
姜瓒眸光阴冷地看着底下磕头的舒崎光:“证据确凿,岂会有假?”
他原来也不信,太后和舒瑶光无冤无仇。
可那确凿的证据摆在眼前,还有他刻意压下不提的,那一次又一次试图暗害白蕊的小动作,无一不表明,舒瑶光就是个心狠手辣的毒妇!
她竟然因为太后劝他雨露均沾,而怀恨在心,故意呈上毒物害她!
思及此,姜瓒几乎心如刀绞,他控制不住怒气,从龙椅上奔下来,一脚将舒崎光踹倒,怒瞪着他,嘶哑着嗓音,咬牙切齿道:“你知不知道,就凭舒瑶光的所作所为,朕可以将你们舒家抄家灭族,挫骨扬灰!”
“她害死了朕的母后!你不要再仗着与朕的交情肆无忌惮,朕是看在她身怀皇嗣,而你对朕还有些情谊的份上,才只是将她打入冷宫,若你再不知好歹,试图为她求情,你们全家就等着给太后陪葬吧!”
姜瓒几乎嘶吼着说完话。
舒崎光从地上爬起来,被姜瓒踹中的肩胛骨疼痛非常,他青白着脸沉默了许久。
姜瓒看到他这张与舒瑶光相似的脸便心厌,正要喊他滚时。
舒崎光突然道:“可以求皇上开恩,让臣再见她一眼吗?”
他声音沙哑,比姜瓒好不了多少。
姜瓒发泄了一通,心中的郁气消散不少,他垂望着舒崎光佝偻的身形,恨声:“最后一次,看完就给朕滚回去闭门思过。”
舒崎光闻言,垂首闭目,朝他深深磕头:“谢皇上恩典。”
他缓缓走出殿门,寒风灌进衣袍的一瞬间,舒崎光挺直的脊背微弯。
京城的春天,怕是来不了了。
守门的内侍朝他行礼:“太傅请随奴才来。”
舒崎光看了他一眼,无声地迈步跟上去。
内侍低垂着头,领着他往后宫走,两人一前一后,穿过长长的宫道。
“奴才说得没错吧,皇上如今什么也听不进去。”
内侍尖细的嗓音随风送到舒崎光的耳边。
“狡兔死,走狗烹,从前是无辜的朝臣,如今是满门忠烈的杨家,以后便会是您啊。”
“您要救淑妃娘娘,要救舒家,最好的办法与我们娘娘联手。”
舒崎光没有说话,那内侍也不急,直带着他走到冷宫前,在他进去前,怜悯地瞅着他:“太傅进去瞧瞧吧。”
舒崎光想过很多种可能,却没想到,他看到的舒瑶光并不像他想象中那么凄惨。
这几日没怎么下雪,天虽然有些阴,但也还算晴朗,舒瑶光坐在廊下,一旁摆着针线篓子,手里抓着什么东西,却没有动作,双目空洞地望着天,身上没再穿绫罗绸缎,但瞧着也还算舒适,只是瘦了不少,圆润的脸颊有些凹陷。
“芙蕖。”
“哥哥?”舒瑶光听见兄长的声音,以为自己在做梦,待看清远远的人影时,才停不久的眼泪又涌出来,她喃喃地唤着他,提着裙子不顾一切地向他奔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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