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刺客摸到了居士林,已经全数伏诛,”陈福毕恭毕敬道:“是死士,被活捉后便自尽了,不过奴才瞧了瞧,都是使的反手刀,应该是辽国人。”
幕后主使昭然若揭。
霍砚抚去肩上的落雪,面无表情道:“这些死士,从哪来回哪去,再给咱家把辽国人住的驿站烧了。”
陈福有些惊讶,掌印竟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东阳郡主挑衅他?
霍砚转了转红玛瑙的扳指,似是知他心中所想一般,道:“娘娘说,不能脏了咱家的手,让人把咱家和辽国人不对付的消息透给姜瓒知晓吧。”
陈福恍然,他竟然从掌印这毫无情绪的话音中,听出了些得意?
不能亲自动手,借刀杀人总是可以的。
“瞧着些,别让她死得太快,”霍砚旋身往小楼走去,他冷淡的话语散在风中。
陈福眨眨眼,冒雪离开后山。
*
京城,甘泉宫
从傍晚时分,便开始淅淅沥沥的下雪粒子,入夜便越发密集,落在砖瓦上沙沙作响。
殿外亮堂恍如白昼,姜瓒着一身明黄织金盘龙圆领袍,在洞开的窗门前负手而立,身侧站了一人,正躬身向他禀事。
“你的意思是说,辽国使臣住的驿站平白起火,是霍砚干的?”姜瓒面无表情的望着窗外雪色,皱眉问道。
“是,他在浮玉山的庙会上,和辽国东阳郡主起了冲突,”身穿赭红飞鱼服的男子身形隐在暗处,看不清面容,只见他略一颔首,继而又道:“东阳郡主险些死在他手里。”
今日晚间,辽国使臣住的驿站平白起火,东阳郡主的住所最甚,直接烧了个精光,若不是侍从警觉,东阳郡主怕是要在睡梦中被活活烧死。
“既然如此,那些扔进东阳郡主房内的辽国死士,也是霍砚所为?”姜瓒说到这,便想起前不久,他派出去刺杀霍砚的人,当天夜里也如这般成了堆尸体倒挂在他床头。
他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是,霍砚这几日留宿镇国寺,东阳郡主怀恨在心,派人前去刺杀不成,反而死士一个不剩,”暗处的男子答道。
闻言,姜瓒唇边勾起一抹笑,端起一旁的热茶饮了口:“盯着东阳郡主,一切等年节宫宴那日再说再说,必要的时候,可以直接杀了。”
“反正,他们之间的恩怨可与朕无关,”姜瓒眸中映着雪光,笑得意味深长。
东阳郡主是辽国摄政王的独女,届时,不管是辽国人问责,还是要说法,这屎盆子可扣在霍砚头上甩不掉了。
可真得感谢霍砚,亲手将这错处送到他手里。
姜瓒转身往长案走去,边走边想起什么似的,又问:“霍砚可不像是会去逛庙会的人”
随即又得出结论:“除非,他不是一个人去的,他带了个女人?”
不等人回答,姜瓒像是捕捉到什么似的,疾声问道:“龙鳞卫能查出那女人是何身份吗?”
他一离开,烛光便映在暗处人的脸上,龙鳞卫统领裴云渡缓缓抬起头,星眸黑沉,俊朗的面容冷凝如冰。
他沉声道:“不能,那日霍砚身边确实跟了个女子,但霍砚将她看得紧,不管是样貌还是名讳,都不曾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我们也曾试图打探过,那日围观的百姓,都不曾见过那女子的样貌,而后续查问过那女子信息的兄弟们,无一不是平白暴毙。”
裴云渡否认得太快,让姜瓒有一瞬惊讶,他略带疑虑的看过去:“父皇曾说,龙鳞卫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裴云渡面色自然,不卑不亢的应道:“龙鳞卫人数稀少,比不上东厂势大,总会受些掣肘,否则先帝也不会将龙鳞卫放在暗处,已经死了几个弟兄,为了皇上的安危着想,臣不建议皇上继续追查那女子的出处。”
姜瓒转念一想,确实如此,霍砚势大,他这个皇帝形同傀儡,唯一可以依靠的龙鳞卫不能丢,不能因小失大,只要知道霍砚有这么个软肋便成了。
正欲再说什么,内室的烛台悄然点亮,一道风姿婀娜的倩影,映在鱼戏莲叶的围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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