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牢前院,狱神庙门口。
一张案桌,两把矮凳。
闫寸与一名内侍相对而坐。
内侍头发已白了大半,估摸与齐公年纪相仿。
突然被一个陌生官吏提审,他忐忑地将手放在膝盖上,不敢有多余的动作。
“徐内侍?”闫寸开了口。
“是我。”徐内侍向前探了探身,以表恭维。
“我听别的嫌犯说,您与东宫那些个老人儿不同,你是两年前由圣上派遣到太子身边的。”
“正是。”
“两年前恰发生了一件事。”
徐内侍接过话头道:“不过,两年前,杨文干告太子谋反,朝野上下虽都认为那是秦王安排指使的诬告,却也的确让圣上对太子起了疑心。
圣上派我侍奉太子,便是让我趁机留意,看东宫可有什么动作。”
“太子会不知你的目的?”闫寸问道。
“自然知道。”徐内侍语速不快,偶尔停顿,似陷入了回忆,沉默片刻后,他继续道:“太子要证明问心无愧,不仅不避讳我,还要我随时随地跟在他身边,寸步不离,哪怕是……哪怕睡觉的时候。”
“他这样有多久了?”
“直至今早遇害,一直如此。”
“整整两年?”
“不知不觉,已两年了。”
明知对方是父亲派来的眼线,却还要时时刻刻与之相处。
对太子和徐内侍来说,都是苦差事吧。闫寸光是想想都觉得这日子不是人过的。
可惜,要做人上人,就得吃常人不能吃的苦,忍常人不能忍的难处,太子亦是如此。
闫寸继续问道:“那这两年之中,你可曾向圣上汇报过太子的动向?”
“当然,一开始我只说未发现端倪,圣上便要我细心留意。后来我说太子一片赤诚,绝无二心,圣上不信,责骂我。
不仅我,圣上自然还有别的眼线——别人也这么说,圣上的疑心就渐渐去了。
大约一年前,圣上让我好好侍奉太子,不必再向他汇报了。
圣上虽不再疑心太子,太子却不愿再让圣上因此担忧,他执意要我继续形影相随,还要我时刻监督提点他的言行,对我以礼相待。
太子如此,实属大孝……”
徐内侍低头擦了擦眼泪。
闫寸见他的讲述十分流畅,本不欲打断,此刻他自己暂停了讲述,闫寸就见缝插针地问道:“太子勾结长安城内以虎牙帮为首的浮浪子帮派,从中遴选青壮,编为长林军,养在东宫,圣上可知道?”
“知道,圣上一面调兵以防东宫生乱,一面支持太子对付秦王,只要矛头是指向秦王的,养私兵圣上也可装作看不到。”
徐内侍抿了抿唇,道:“我知道许多人替秦王委屈,可在我看来,就算有千般委屈,也全是自找的,他不是嫡长子,没资格继承王位,就不能像齐王那样,安分辅佐太子吗?非要闹个家破人亡?
他野心膨胀,害了太子和齐王……如今说什么都没用了,逝者已逝,终于是他李世民的一言堂了。”
闫寸忽略了徐内侍直呼秦王姓名的不敬之举,继续问道:“说说昨夜的情形吧,昨夜太子是如何与其党羽商议对策的?”?“昨夜尹德妃向太子报了信,说秦王告他们淫(手动分隔)乱后宫。
不久尹德妃离开,太子、齐王与魏徵商议了一番对策,最终决定兵分两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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