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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鸡毛蒜皮?”
孟如海抬眼看过来。他生得秀骨清像,眉目间毫无凶悍意,那一眼却看得浮舟灵台生寒。
“焉阙是被害的。”他一字一顿道,“三缄其口千余年,又坐了南海的下一任主神,娘娘自知脱不了干系,对我又何必虚言?”
“可大天尊不会管这件事了。”
“我明白,我没瞎!”孟如海道,“他不愿意被故人故事羁绊,这很正常。可我想,眼下娘娘这桩事,他早晚会管的。”
浮舟身子一僵。
孟如海大抵是疯了。为了报仇,竟想能扳倒一个是一个。
一霎凤箫声动,大殿之前,两个香客供抬着一袋珍珠,缓步向造像这边走来。明珠倾落,飞流直下,在檀木案上落出骤雨之声。信众们聚过来围观,只见那从木案上滚落的珍珠一落地便消失了,仿佛被那青砖吞食。他们纷纷跪拜,高喊“福生无量”,又道“浮舟娘娘显灵了”,整个大殿一时鼎沸。
在黑白布衣间,孟如海的红袍尤为显眼。
他自其中回身,对浮舟道:“我在南海龙骨山处,寻到了那些枉死之人的魂魄。超度他们入阴曹前,我审之听之,确认这供珠之风是娘娘成为主神之后才兴起的。无数人为之枉死,你却从未阻止!”
“这是他们的因果啊!”浮舟急道,“你既这么说,那我马上去阻止,你不要和大天尊提……”
“娘娘在心虚什么。”
孟如海目光灼灼,望着屏风后衣冠照人的神女。
“这些珠子,没有入娘娘的府库,而是到了其他神明掌中。”他道,“和浦百姓都说,明珠能换仙缘。这么多年不停供,看来也还算灵验——可天极每百年登仙者有定数,未见有什么异常。”
“仙尊究竟想说什么!”
“我想问,”孟如海一笑,“天庭中有人私点仙官,娘娘可知是何人?”
*
孟微之抓住江南树的一片衣角,抬手结印,再睁眼时已到了天极跌水之下。万丈飞瀑,水雾弥散,将日光都模糊,江南树的白衣在其间也不算真切了。
“你觉得如何?”他问。
“多壮观的瀑布,吴郡万仞崖下的千尺瀑远不能及——小年不及大年,便是如此吧。”江南树笑道,“不知怎的,水雾粘着衣衫,觉得身子比方才重了。”
“不足为怪,你本无格上天极。”
孟微之看着他的衣衫——一重不明不白的封印之下,本当永远衣不染尘,可无名江的水实在是超脱于这些规则之外,不由分说地将江南树淋湿了,要将他压在尘世里。
“你可以化本相,我好带你上去。”他说着,想起那个面目不分明的小石人,“我不想提着个人上去。”
“不要!”江南树抗议道,“那样子很丑,我不喜欢。”
事儿还这么多。
孟微之叹了口气:“那你自己爬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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