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鄢微微颔首,轻声问道:“方才怎么了?”
她没想到他会亲自开口,支支吾吾地答道:“我……我方才迷了路,忘记怎么回去了。”
她不敢和他讲险些撞见太孙的事,旋即又紧张起来。
李越比薛允还要善于掩饰,人人都以为他纯孝,有古之遗直的君子之风,任谁也不会相信他会溺于美色,还因之做出坑害贵女的恶事。
李鄢是她的叔叔,却也是太孙的叔叔。
谁都知道他最是厌恶外家谢氏,而太孙再如何说也是他的亲侄子。
即便是经历过那样真切的梦魇,她仍然没有窥探清楚李鄢与太子、太孙的关系。
七叔他为什么会和兄长突然交恶呢?是为了权力吗?好像也不全是……他若是真的追逐权势,定然早就直接做了皇帝,哪用得着再做什么摄政王?
施施的城府太浅,连思绪都直白地摆在脸上。
李鄢浅抿了下茶,轻声道:“别怕。”
她有些愣怔,却不知要说些什么。
她原来竟是在怕七叔吗?施施的手指慢慢地抚上了腕间的幽蓝色玉珠。
被人看透心思合该是羞赧的,但此刻她却放松了下来。
“若有事的话,可以遣人送信到府上。”李鄢低声说道。
施施心中被一阵暖意所笼罩,就像是经冬的花枝突然到了春日,轻颤着落下瓣瓣芬芳,忽而在落在心海里溅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她抿唇笑着答道:“谢谢七叔。”
那双灵动的圆圆杏眼定定地看向他,盛满了信赖,没有丝毫杂质。
她瞧着就像只小雀,稚弱,柔软,且坚定无畏。
李鄢的指尖悄无声息地从玉扳指上抬起,轻轻地取下面纱。
那双颜色清浅到近乎妖异的眼眸像极了琉璃,明净澄澈,藏着流光溢彩的辉光。
被他看过来时,施施的吐息都漏了半拍。
李鄢的睫羽很少闪动,被注视着时会让人生出一种错觉,仿佛自己是被很认真地看着的。
他的容颜俊美,高鼻深目,白得像新雪似的,偏生又带着几分江南人才有的秀丽之气。
好像将皇族几代人在形貌上的优势全都存了下来,这样的一张面孔,纵是宫廷画师用尽毕生心血也无法描绘清楚。
雅间静默无声,连风的响动都被尽数隔在了外间。
像是为了让她放松下来一般,李鄢轻缓地说道:“上次的事,多谢姑娘。”
施施睁大眼睛:“是我给七叔添麻烦了才对,若是没有我,您定然也能化险为夷。”
她的眼眸澄净透彻,言辞也极是恳切真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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