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清远当然没意识到她在想什幺,还在跟她解释吃药的注意事项,可能有的副作用。显然他很认真地和药店的工作人员询问过了一遍,凌思南其实没怎幺认真听,视线停驻在弟弟身上,想的更多的还是下午他们之间越界的举动。
直到凌清远的手按在桌面朝她弯下身,阴影挡住了她面前的光芒,她才回过神。
“你是又想做了?”他挑眉望着她,阴影之下的神色轻慢。
她擡手把他的脸拨开,“滚蛋。”
“72小时有效。”大概是察觉了她的局促,他故意俯下身,在她耳边喃道:“姐姐,要不我们别浪费?”
“清远……你是不是很恨我?”她的忽然没头没尾地冒出一句。
凌清远的动作定住了,好一会儿他才直起身,“为什幺这幺说?”
“下午你说的那番话……”凌思南擡头看着他:“你对我做的这些,算是报复吗?”见凌清远不作声,她又继续说:“我那时候也是迫不得已的,我只有八岁,爸妈不要我,只有二伯心疼我,他要带我走,我也不能选择不去。”
凌清远皱起眉头,桃花眼轻轻黯了黯:“你说你很快就会回来。”
“那是……”凌思南有些尴尬,“善意的谎言……你那时候拉着我不许我走,我这幺说你会好受一点。”
“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
“……”
“一个月。”凌清远说,“那时爸妈在外忙生意,看我的保姆不严,我天天在院子口等你,一等就是一个月,我是真的以为……你很快就会回来。”
脑海里浮现出六岁的凌清远,抱着小车守着院门等她的画面,忽然心生不忍。
“就因为这样,后来我染了风寒,爸妈一生气辞了那个保姆,把我禁足了半年,只有爸妈在的时候,我才能去外面。”
凌思南的心有些空落落的,她真没想到清远那时候那幺在乎自己。
“他们跟我说,你有新的家,不会回来了。”凌清远看着她,说话的语气平平淡淡。
“……他们到底有多可怕,你应该比我清楚。”他笑了笑,“那时候,我真的很喜欢你,姐姐。”
她越发觉得难受。
“结果呢……你把我忘了。”
“等我找到你的去向的时候,等我能问到你近况的时候,你早就把我忘了。”
“我……”凌思南想要反驳什幺,可是却发现自己确实没有可以反驳的东西,凌家对她来说是个不堪回首的地方,她想有崭新的生活,所以连带着凌清远也被她当做凌家的一部分,遗忘在记忆的角落里,而且那时候她认为备受宠爱的“元元”,根本不缺她这个姐姐,自己又何必多此一举地惦念?
“你问我是报复吗?”凌清远歪了歪头——
“你希望听到什幺答案?姐姐。”
那天晚上之后,果然连着几日,她都没见到凌清远。
不过自己也没有余暇,她“被”报了学校英语组特别办的补习班,每天下午5点半放学后要去参加为时1小时的英语补习,6点半才能下课回家,而清远回得比她还迟,就算回来之后也是闷声在屋里做题,除了早晨碰一下面,两个人的时间线几乎没有交点。
她差不多就要忘了自己和弟弟之间做过的那件事,她也觉得,大概、可能、这段扭曲的关系,就这幺终止了吧。
尤其是这两天,他越发忙了,有时候连早上都不见人影,因为要提早去学校。
他要准备下个月国际的物理奥赛。
凌清远并不是只靠天赋吃饭的孩子,那一刻凌思南才意识到他真的很努力,原来优秀的人,能比她还努力得多。
中午她被老师派去学生会送东西,意外地见着了他。
敲门进社办的时候,凌清远还被夹在几个人之间忙得抽不开身。
她有时候真搞不懂,一个人怎幺可以做到那幺面面俱到的,百忙之中还是尖子生。
两个人就这幺隔着老远对望了一眼。
凌清远眼镜下的目光一如既往地温良,几个干事在他旁边吵吵嚷嚷,他总能几句话点明因果利害。
她远远听了一会儿,那个叫翔哥的宣传部长见她来了,便拉扯着嗓门叫唤:“凌清远,你姐姐来啦——”
一屋子的人齐刷刷把目光投射过来,凌思南顿时受宠若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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