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烟与季洁共坐一席,前者也算张文琴亲自挑选的媳妇,自然无话可说,后者实如茜宇所言,她的婆婆在南边时便早已满意默认,今日更当着众人的面夸过两次,少不得季洁心头热热的,始终把笑容挂在脸上。
继而有钱昭仪与楚贵嫔一席,钱嫔与宜嫔一席,班婕妤因身上有伤便独坐一席,王美人地位低下,只是遥遥地坐在席尾。
张文琴今日很是愉悦,方才孩子们过来给皇祖母请安,她便搂着元戎再没有放开,又把若珣叫到身边坐着,俨然一副慈祥和蔼的模样。燕城四年看似闲逸却极度无聊寂寞的生活,让她对儿女绕膝、弄孙为乐更多了几分憧憬。
“母后这样抱着元戎,也该累了吧!”臻杰见母亲疼极孙女,自然也快活,笑道“元戎这孩子最是顽皮,看她在您怀里一刻也没停过。”
张文琴不以为然,看了一眼若珣笑道:“她姑姑小时候又静到哪里去?少不得我这个母后来哄,连她母妃都招架不住,本宫看莲妃把个女儿调教地极好!”众人听了不免一笑,却也不少人心中嫉妒,她沈烟虽只是生了个女儿,却因着宫里独一份,少不得比皇子还来得金贵些,如此正妃之位不仅固若金汤,来日若再有身孕,荣升贵妃、皇贵妃也未尝不可能。
张文琴又道:“皇后自然也将几位皇子照料的极好,在燕城时太上皇听说正宫娘娘对皇子们的学业督促甚严,也常常竖着拇指夸呢!太上皇常说,齐家才能治国。后宫就是帝王的家,后宫祥和安宁,帝王便能全心统御天下,这方能使我国泰民安、社稷稳固。皇后,你说是不是?”
章悠儿的笑容大方从容,颔首间款款起身,于是带着一干妃嫔都立了起来,她福下身子,口吻恭敬而谦和,“臣妾谨记母后教诲,当恪守本分,为皇上添福纳祥!”
“臣妾谨记,圣母皇太后千岁千千岁!”沈烟待皇后语毕,遂带着众妃一齐叩拜。
张文琴看了一眼对坐的茜宇,目光中透着满意和欣慰,遂开口道:“大家都起来吧!今日不过一家子聚聚说些闲话,何必这般中规中矩的?皇后,你先坐下!”
章悠儿盈盈一笑坐回茜宇身边,见她正欲举杯饮酒,而杯至唇边,嘴里却轻声吐出一句话,“这三日,你婆婆可不会就这么简单小住而已。”
人们常说事有凑巧,然这凑巧的十桩中定会有那八、九桩其实来得并不那么巧,了不起一个‘凑’字罢了。这不茜宇话音才落,睿皇后尚未摆出合适的笑容,阶下散坐着的宫嫔里,就出事了。
宜嫔蒙氏与钱嫔共坐一席,她们身后散坐着几位才人,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冒犯蒙依依的话,惹得向来与世无争、深入浅出的宜嫔娘娘此刻还来不及坐下,便回身当众掴了林才人一掌,臊得林氏哭闹起来。
睿皇后显然瞧见婆婆的眉间微微凑起,于是正色道:“季妃,派人把宜嫔和林才人都送回去吧,她们想来不胜酒力,却也不能这样闹着玩笑!”
季洁见皇后在太后面前如此抬举自己,更是心中感激,便利索地吩咐侍女太监预备将二人送回,然那蒙依依许是真的多喝了几杯琼瑶,竟挣脱了侍女的搀扶,疾步过来立在阶下,眼眶里裹着泪水,欠身对皇帝道:“夜深了,皇上容臣妾把二皇子也领回去吧!”
张文琴冷冷地“哼”了一声,众人一皆沉默。
茜宇知道蒙氏性格乖僻,却不想她竟然还不识大体,自然只是冷眼瞧着欲看帝后二人如何将此事撸过去。然不知为何,茜宇今日总觉得自己被谁注意着,似乎一抬头就能看见那道目光,却每每无从寻觅。那种感觉很熟悉,却又是久违了的,此刻曲停舞罢一派宁静,便越发觉得强烈,可是轻扫目光至每一个人的脸上,俱不是的。
第十章明修栈道(四)
众人皆不会察觉皇太妃要搜寻什么,只因此刻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蒙依依身上,只见她胸前微微起伏着,眼眶里的泪好像一碰就要落下来。然除那林才人不知说了些什么,今晚谁也没有再给宜嫔添过一分堵,她此刻的行径在旁人看来,实为自找的不自在。
臻杰见母亲脸色冰冷只默默地抚摸怀里的元戎,他不由得将心一沉。因着蒙依依的出身和二皇子的突然出现,母亲并不喜欢这位宜嫔,甚至对母子二人充满了猜忌和怀疑。方才几个孩子一同上来请安,母亲竟不曾正眼瞧过杰欢。自然他不敢奢求母亲喜笑颜开地接纳蒙氏母子,只盼着莫生出事端就好。可谁能料到,蒙依依竟然自己挑起与婆婆的矛盾,当众不给皇太后脸面。
臻杰沉吟了片刻,蹙眉望着满脸委屈得蒙依依,终于开口道:“宜嫔先回去吧,二皇子今日留在坤宁宫就好!”
一股寒意从脊梁窜上头顶,却在额间带出细密的汗来,蒙依依的身子骤一颤,脸色惨白如纸,“留在坤宁宫?”她自问,“这……是什么意思?”
沈烟眼见不好,便起身到她的身边,一手暗暗握了握那只冰凉的手掌,嘴里陪笑道:“宜嫔妹妹从来不胜酒力,瞧瞧这会儿的模样?来人,快把娘娘送回去!”说着便有宫女上前来搀扶,蒙依依的脑海于方才便“轰”得一下空白了,这会儿亦听不到沈烟说了什么,她只是僵硬地,毫无气力地被宫女们带着走了几步。却突然在脑中闪过机灵,她又挣脱了宫女转回身来对着臻杰道:“皇上,让臣妾把二皇子带回去吧,这孩子他认床啊!”
这一刻不等帝后开口、太后冷脸,底下的宫嫔们都已纷纷掩口偷笑,不仅互相贴着耳朵说话,更用那兰花指暗暗地朝着蒙依依一比,皆咬着嘴唇叹气。
然窃窃私语声随着睿皇后的款款起身于瞬间静止,但凡悠儿目光扫过的地方,众人莫不是垂首屏气,再不敢言笑。
章悠儿压了心中怒火,和声道:“莲妃快把宜嫔送回去,瞧醉成这样子,在太后、太妃面前成何体统?”她说着转身对婆婆福身赔罪道,“母后莫怪,宜嫔向来性子文静,今日当是不胜酒力才闹这样的笑话。”
张文琴喂元戎吃了一口果子,嘴里冷冷地哼了一声:“宜嫔的性子本宫不清楚,也不想清楚,让她走吧!不是还有歌舞未演吗?孩子们正看得尽兴,可别要他们失望。”
章悠儿滞了一滞,正要开口,却见班婕妤盈盈走至阶下,福身道:“嫔妾有伤在身,不敢多于消耗。特向太后娘娘请辞,也正好将宜嫔娘娘送回宜人馆,好让皇上、皇后放心。”
张文琴细细打量班君娆,不由得一愣,但见班氏与蒙氏眉宇口鼻十分中像了七八分,只是前者面颊圆润、体态丰腴,叫人观之可亲,而后者瘦弱似不堪风吹,一副略带病怏怏的柔媚之态,叫人心生不悦。且班婕妤勇救皇太妃在张文琴是早已知道的,如今见她落落大方处事冷静,倒的确是心灵聪明的可人儿。遂温和了脸色,随意嘱咐了几句将她们送走。
于是添酒回灯重开宴,众人一皆说笑如前,只当方才是看了一场戏。茜宇自始至终一言不发,她发现原来置身事外去看那局中人脸上的阴晴圆缺,竟这样有意思。但,实则她更希望能从某一张脸上,看到自己期待并于此刻亦感受到的那一道目光。
绚烂过后的黯然会令人失落,然喧闹过后的宁静却能叫人觉得不安。家宴结束后臻杰嘱咐皇后等好生服侍太后、太妃,自己却未去任何宫嫔的殿阁,只带着齐泰径直回到了涵心殿。殿内灯火通明,难道有人在此等候?
“皇上回来了?”果然,殿内正中的龙椅上坐着一名男子,他正双手合起一本奏折,抬眼将深邃的目光投向殿门。
臻杰示意齐泰将殿门关上,自己则迈前三步,离着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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