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太冲动了。”赫臻看着瑾贵妃,难掩心中失子之痛,但又对刚才自己的行为有些后悔,一时无语。
瑾贵妃暗暗想道,刚才你给予我和敬妃同样的尊荣,从皇后及皇、懿两位贵妃眼前将我们带了出来,你知道我有多感动吗?看着你为了恬嫔而冲动,不知为何我竟没有半点醋意,突然觉得你还是以前的那个皇帝。是我不对,我不该一味地要求你来偿还太后对我所作的罪恶,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
赫臻看着瑾贵妃,轻声道:“绮盈,太医怎么说的?”
瑾贵妃想了想道:“那日臣妾只听到李院士对皇后娘娘说,恬嫔气血不足,身体太虚弱无法承受胎儿对身体的压力,才导致小月。”
赫臻突然想到那日在翰宛亭自己问茜宇为什么手那么冰冷,茜宇回答说自己血气非常好,只是从小手冷脚冷。如今太医为什么会这么说呢?难道茜宇的小月另有其因?如果当初是太后害了绮盈,那么今日是谁害了茜宇呢?赫臻想着,心头不觉一凉。朕的后宫竟然初次混沌不堪,实在叫人心寒。
璋瑢躺在赫臻的龙榻上,并没能安下心来。自己谙通药理,妹妹每次在馨祥宫外吃的东西,自己都会事先尝过,妹妹那里所有的香片自己也都让缘亦封存起来,实在不知道究竟哪里让人钻了空子,越想心里越是内疚,实在无法睡着。这会儿璋瑢还不知道馨祥宫里茜宇主仆二人的对话,倘若知道了,不知又是怎样的心情。
宫闱之事向来不能随便外传,但皇后再三权衡,还是将茜宇小月一事在当日下旨送到了硕亲王府,众人听闻大惊,十分的伤心。硕王妃知道女儿受苦,自己却无力帮忙,难掩悲伤,身心憔悴。
侧妃林氏与魏氏这些日子陪在硕王妃身边,好言相劝,都说茜宇还年轻,将来还能有身孕。还说过几天硕王妃可以向太后请求进宫去看看宇儿。硕王妃知道自己身为诰命,是可以随时进宫,但是为了免人口舌,所以除了那次太后召见自己外,一直都未以自己的名义进宫去看过女儿。可是如今皇宫里一定乱成一团,自己实在不便进宫去。也只好在嘴上应付这两位侧王妃的好意,心里却刻刻盘算着女儿为何有此遭遇,盘算着何时进宫才是恰当的时机。
皇后自从那日被皇帝当众扇了一个耳光后,便恹恹病倒,已经数日没有起床了,大皇子臻杰日日在床前伺候。宫里规矩,皇帝不能探望生病的宫嫔,皇后也不例外,但赫臻竟然连一句话问候的话语都没有传来过,只是天天去馨祥宫看望恬嫔,难道小月就不是什么生病了吗?这让臻杰十分心寒,父子之间不免产生了隔阂。
第二十六章解铃还须系铃人(一)
十一月十五,月圆之日,皇帝本应在坤宁宫休息,由于皇后尚在病中,自然不能依例行使。皇帝依旧对自己不闻不问,这让皇后伤心欲绝,虽然勉强自己不在儿子面前表现出来,可是善解人意的臻杰还是能看到母亲眼中流露出的哀愁,心里便越发对父亲的行为不能理解。
这日赫臻在裕乾宫用过午膳后,便要往馨祥宫看望茜宇。璋瑢为赫臻递上一碗香茶,这几日她身体也渐渐恢复,那日听茜宇将与德妃算计的事情告诉自己后,狠狠地斥责了茜宇一番,已经数日没有去过馨祥宫,至于德妃,顿时也成了璋瑢上心的人物。此刻听说皇帝要去看妹妹,便娇言道:“皇上日日去?难道不腻吗?”
赫臻刮了璋瑢小而精致的鼻子,嗔道:“连宇儿的醋你也吃啊?”
璋瑢想到茜宇和德妃合谋的事情,就气不打一处来,嘴上却挂着笑容,甜甜道:“那个丫头,皇上还是不要把她宠坏了。”说着收了笑容,挽了赫臻,严肃道:“太后和皇后卧病多日,皇上您一日都未去看望过。难道皇上不怕朝上大臣们会议论皇上不孝不义吗?”
赫臻将璋瑢的手放下,自己站了起来,背手在璋瑢面前踱步,片刻后缓缓道:“今日礼亲王就在朝堂上问朕太后身体是否安康,那个老家伙,存心要朕难堪。”
璋瑢过来,挽着赫臻道:“臣妾自然不知为君之道,但是臣妾知道只要自己事事都做好了,别人自然就无话可说。礼亲王毕竟是三朝元老,皇上礼该善待才是。”
“后宫不得干预朝政。”赫臻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盯着璋瑢,似乎要看透些什么来。
璋瑢兀地一惊,跪下来道:“臣妾该死,不该妄论朝政,请皇上降罪。”
赫臻笑盈盈地将璋瑢扶起来,笑道:“朕是逗你玩的,你不过是与朕讨论为人之道罢了,何罪之有?”
璋瑢淡淡一笑,放下心来,于是道:“那皇上这会儿要去哪里呢?”
赫臻亲吻了璋瑢的额头,笑道:“你总是不让朕留在这里,罢了!朕也不去宇儿那里了,朕到坤宁宫去看看皇后。”
“多谢皇上成全了。”璋瑢福了福身体,娇媚地笑道。
赫臻不解地看了璋瑢一眼,没说什么,只是亲亲刮了她的鼻子,便笑盈盈地走了。
璋瑢望着赫臻远去的背影,心中暗暗想道:您是千古难得的明君,为什么朝堂之事处理起来如鱼得水,对于宫闱之事就如此束手无措呢?您若依旧来往于我和妹妹之间,当年陈妃与瑾贵妃的惨剧恐怕不久又要上演。皇上,您一生将有多少妃嫔恐怕您自己都不敢想象,有一日我与妹妹都容颜老去,您是否还能够让我们依靠呢?想着想着,璋瑢不免心酸,用丝帕拭了眼角,转身对紫莲道:“将木瓜炖官燕用暖炉热着,找几个太监一起抬着,跟本宫去一趟馨祥宫。”“是。”众人应道。
赫臻离开璋瑢后坐着辇车,一行人便往坤宁宫去。此时的京城早已是大雪纷飞的季节,皇宫到处都积满了皑皑的白雪,红瓦顶的殿阁在白雪的称托下更加显得宏伟壮丽。树木都凋零了叶子,光秃秃地矗立在道路的两旁,异常凄凉。放眼望去,除了鲜红的屋顶外,便是只剩下苍白的景象。太监们都奋力地清扫着道路上的积雪,可是雪花依旧纷纷扬扬撒落下来,让他们的努力都变成了徒劳。
赫臻坐在辇车上,反复想着过会儿见到皇后自己要如何面对。自从皇后被册封以来,这么多年宫中大小事务都为自己打理得井井有条,自己唯一不满意的便是皇后的出身,不得不让自己心存一丝淡淡的芥蒂。那日的行为确实是自己不对,可是自古那有帝王向后妃认错的?想着想着,辇车便到了坤宁宫的门口。让人惊奇的是,坤宁宫周围不同于其他殿阁,栽种的都是四季常青的松柏,皑皑的白雪将松枝重重的压弯,煞是好看,坚韧挺拔的松树,突然让赫臻感觉到一股顽强的生命力。
臻杰早就得到禀报,在宫门口迎着,见到赫臻便跪下施礼:“儿臣叩见父皇。”
赫臻看到臻杰,脸上泛出笑容,臻杰是自己的长子,初为人父时满腔的喜悦自己至今都难以忘怀。臻杰聪明好学、善解人意,满足了自己在他身上所许下的诸多期望,这是作为父亲的骄傲。于是笑道:“快起来,别跪在雪地里。”
臻杰起来,一张英俊年轻的脸庞上,露出一丝欣慰,也许终于盼到父亲来探望母亲,心中的不满便渐渐减少。臻杰双手抱拳道:“启禀父皇,母后让儿子传话,说臣妾尚在病中,难见圣颜,还请皇上回去,日后必亲自向皇上谢恩。”臻杰嘴上虽然将母亲的话一一传达,但心里却并不愿意这样做。
赫臻淡淡一笑,用手搭住了臻杰的肩膀,轻轻拍道:“你这个母后,就是太拘泥于规矩了。”又道:“儿子啊,走,我们一同进去看看你母后。”臻杰心花怒放,一直以来自己所敬仰的父亲果然不是个薄情寡义之人,于是乐呵呵地跟着进去了。
坤宁宫里一如往常,只是皇后如今卧病在床,宫女们都变得更加殷勤,更加体贴,这让皇后十分宽心,果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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