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已过,陆象行仍然毫无睡意,辗转反侧,心中翻来覆去地想着尾云公主。
一时是尾云公主那张俏生生的小脸,一时是尾云公主软绵绵的嗓音。
静夜里的呼吸声逐渐放大,清晰可闻,他甚至能从并不均匀的吐息中听出自己无法排遣的烦躁。
只是想到尾云公主,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变得灼热。
那种反应,就如同一个多月以前在书房受到了催情的迷香驱使,压制不了人欲的冲动,肿痛难言。
这具淫邪到令人发指的身体,青涩得像不开窍的毛头小子,对她,也食髓而知味。
过了些许时辰,他按捺不住,大掌一把掀开了被褥,试图点地下榻,回到自己的寝屋。
但双脚才趿上棉履,脑中又想到尾云公主谈起了阿兰,他顿了一下,犹豫住了。
他怎可做对不起阿兰的事?
陆象行,你竟如此三心两意、见异思迁,你枉为男人。
他沉不住气,肩往下坠,要回榻上继续睡。
夜风里,却倏然想起一串剑刃磨戛的声音。
陆象行倒下一半的身体急遽绷直坐起,眉眼凛然。
天子密诏。
深夜入宫,陆象行毫无睡意,精神极度绷紧。
太和宫偏殿,年轻的天子负手而立,听到身后故意放缓提醒的脚步声,他的薄唇缓缓上扬,溢出一丝微笑。
转过身,一张隽朗倜傥的少年面容,配上颀长的身姿,在烛火掩映里,宛如日照烟树。
“舅舅。”
陆象行快走两步,来到天子面前行礼,凌飒将他搀住两臂扶起:“舅舅,你我私下会面,何须大礼。”
陆象行起身,口吻坚决:“君臣之礼不可废。陛下,为臣者,岂可御前无状。”
凌飒撤回了手,似乎早已料到他会是这副口吻,这副语气,一脸的怅然:“舅舅,我真是怀念从小跟你称兄道弟的日子。”
见他张了张嘴,似乎又要用长辈的嘴脸说教,凌飒右掌伸出,抵住了陆象行的话:“得了,朕不说了。”
人越大,越有诸多的不得已。
这“不得已”三个字,真是人间最大的无奈。
“陛下召臣前来,还是为了——”
昨日凌飒乔装入城,在城中与陆象行见面,便谈及,自己曾在归途当中遭遇刺客劫杀。
原本高调行事,唯恐不能向率土之滨的黎民黔首昭示功绩的天子,被迫弃掉了华盖马车,改为白龙潜行,足可见刺杀行动时的千钧一发,只怕敌方来势不小。
凌飒叹道:“昨日击鞠大会之际,朕有一些事没有同你言明。朕心里有些数了。这一伙人,只怕是同南边脱不了干系。”
一说到南边,必然不得不提西南三国:尾云、玉树、苍梧。
此三国三足鼎立,雄踞剑南以西以南,世代不和。
玉树与苍梧无法让陆象行心生丝毫的波澜,唯独尾云国……陆象行的眉骨微微一跳。
他挑起眉眼,望向天子:“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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