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皇帝并不中意她选的女子,脱颖而出的也唯有几月前的舒贵人,不过那样姿色清丽可人的美人和显贵的家世,也不过是让她初封为贵人罢了。
到最后,太后还满是好奇:“不过哀家倒是想瞧瞧,到底是多美的美人,才引得皇帝如此大动干戈。无子封妃,连宝字封号都能给她,如懿竟也对抗不了她分毫。”
太后与皇帝相处多年,自认为是足够了解他的,才华横溢可也自卑多疑,这样的人轻易不会对谁付出感情,看他对如懿就知道了,多年的青梅之情,最后只拜托了两个侍卫护她性命,别的一概不管,若不是如懿命大,三年后突然醒悟,当机立断以自己的性命为代价,能不能活着出冷宫都不一定。
现在更是如此,如懿正是刚出冷宫的时刻,急需的就是一份威严体面,可贬为娴嫔的消息一出,短短几日树立的威信是一点也不剩了,男儿果真多薄情啊。
皇后的长春宫中,
嫔妃们如同早有默契,早早齐聚于皇后宫中。殿中一时间莺莺燕燕,珠翠环绕,连原本弥漫在宫殿中的淡雅熏香气味,此刻也被嫔妃们身上散发出的脂粉香气所压盖,变得若隐若现,难以察觉。
皇后静静地坐在梳妆台前,并未急着出去,她目光深沉地望着镜子中的自己。镜中的容颜,虽依旧端庄秀丽,但岁月的痕迹已悄然爬上眉梢眼角。
她扶了扶鬓边的一枚鎏金凤簪,问着素练:“本宫老了吗?”
素练连忙道:“娘娘何出此言?您仍旧风采动人,无人能及。”身为皇后的心腹,她当然明白自个娘娘的心情算不上好,或者说,整个后宫的心情都算不上好,她劝慰道:“娘娘已然母仪天下,称得上天底下顶顶尊贵的女子,理所当然,这天底下没有任何女子配与你相提并论。”
富察皇后笑了起来,这笑既讽刺又悲哀:“当年的乌拉那拉氏也是如此认为,然而最后的下场,你也看到了。”
当年先帝本欲废后,但碍于纯元皇后遗言和孝恭皇后遗诏而不得废后,只得下旨永生禁足于景仁宫并收回皇后册宝,且立下“死生不复相见”的誓言,故死后只能葬入妃陵,连史书都未曾记载。
素练满眼心疼,“娘娘。”
富察皇后收回思绪,死死的揪住帕子,目光冷冽:“本宫绝不允许自己重蹈乌拉那拉氏的覆辙,若那宝宸妃是个好的那也算了,本宫自会善待她,但若她如乌拉那拉氏如懿一般越俎代庖,本宫留她不得。”
另一边,嫔妃们闲坐着饮茶,讨论着那位新出世的宝宸妃,说得极为热闹。
嘉嫔率先忍不住出口:“听说咱们又多了一位妹妹了。”
慧贵妃端着茶盏,用茶盖缓缓撇着浮沫,轻巧笑了一声道:“哟,嘉嫔还叫人家宝宸妃妹妹,人家位份可是比你高呢。按宫中规矩,你按理得叫人一声姐姐才对。”
嘉嫔轻蔑地冷笑一声,垂下的一绺赤晶流苏犹如一道流火,随着她说话一摇一晃,在她脂粉精致的额边轻轻摇曳,嘉嫔悠悠说道:“位份高又如何?在这后宫之中,也不过是个新人罢了,宫中的规矩,她还得好好学学呢。”她走到如今这个地位,整整从潜邸走到现在,可一夕之间被衬得宛如一个笑话。
纯妃忧心道:“听说那宝宸妃原先是名花房宫女,还是在娴妃宫中当场册封的,不,应该是娴嫔宫中,也不知当日发生了什么?”
前些日子她就赶走了大阿哥身边的小宫女,她性子和善,唯一一次是瞧她心思不纯想勾搭皇上才将人打发到花房里,若此人真是魏嬿婉,她无疑得罪了一位势日终天的宠妃,连被皇上接出冷宫的如懿都遭此下场,即便她有儿子护身,纯妃也是怕的不行。
海兰心系如懿,自然站在如懿这边,忍不住厌恶道:“一个小宫女无子封妃,无非是靠着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勾引皇上上位罢了,此人必定心性狡诈,姐姐们还是当心为好。”
海兰话里的拱火谁都听的出来,在宫里这么多年,她们可不是傻子,这出头鸟谁爱当谁当,反正如今皇上正是对宝宸妃新鲜的时候,要是一个不爽把她们也贬位了,她们哭都不知道去哪哭,毕竟她们在皇上心里连娴嫔都比不上。
慧贵妃斜瞥了眼海兰,“你一个贵人胆敢讨论起妃位的主子来了?海贵人怀着孕呢,嘴上还是积些德为好。”慧贵妃并不讨厌宝宸妃,能重创如懿,在慧贵妃眼里,那可是响当当的人物,她心里对其好感倍增。
意欢皱了皱眉,听不得海兰暗地里骂皇上昏庸,摇了摇团扇,清冷得不食人间烟火附和慧贵妃道:“皇上自有决定,海贵人还请慎言。”
“是,贵妃娘娘,舒嫔娘娘。“海兰咬牙,不情不愿。
所有的嫔妃中,只有慎贵人是最真心实意开心的,脸上的笑意遮也遮不住,对着那传说中的宝宸妃,是感激涕零到不行,她巴不得宝宸妃永永远远得宠,能死死把如懿压在底下,一辈子出不了头,唯有如此,她的性命和荣华才能保住。
众人正明里暗里的讨论,突然,一阵清脆的环佩之声自内殿传来,伴随着一缕冷香,众人知是皇后要出来了,纷纷收敛了话语,起身恭迎皇后出来。
皇后在素练的搀扶下,行走间从容而优雅,自有一股安定神气,瞬间平息了殿中原本躁动的氛围。皇后往正中椅上坐下,待众人坐定后,她微微颔首静声道:“各位妹妹所说的,我已知晓。”
众人面面相觑,到底是心直口快的嘉嫔沉不住气,委屈道:“皇后娘娘,一个小宫女骤然封妃,实在是于理不合!宫中嫔妃要么是生子有功,要么便是家世显要,且获宠多年才堪堪走到嫔妃的位置,如今一个小小的宫女,竟踩着嫔妾们往上爬,嫔妾不服!”
皇后淡淡一笑“此事皇上心意已决,不容置疑,”她不是没与皇上商议过,可直到现在皇后都还记得皇上那冷漠至极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而非他相濡以沫的妻子,每回想起来,都令她心底止不住的泛寒,就连呼吸都变得艰难无比,至此,皇后未敢在此事发过一言。
嘉嫔见一向重规矩讲宫规的皇后都认同了,心里已然知道此事毫无回转之地,只得悻悻地坐了回去。
皇后可真没用!并不如表面心直口快的嘉嫔心里暗骂道,到底从哪冒出来这么一个人,难不成皇帝还真遇上了真爱不成,这个想法在嘉嫔的脑海中转瞬即逝,只留下她自己都觉得荒谬可笑的余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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