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小纯点头。罗伯特也笑了。
罗伯特问:“你,哪里?”
孙小纯不明所以的样子。
罗伯特又补充道:“你,爸爸,妈妈?”
孙小纯估计可能是问她家乡,就答道:“四川。”
“四川?四川?……”罗伯特嘴里不停地琢磨着,又说,“噢。等等。”
罗伯特迅速地翻出一本中国旅游画册,翻到四川,看到几只大熊猫,兴奋地笑起来。他问:“你知道,panda?”(“大熊猫。”)
孙小纯很茫然。罗伯特就用形体语言告诉她,先用双手握成拳头在自己眼睛前比划了几下,又站起来模仿了几个大熊猫的动作。孙小纯似懂非懂,很质朴地笑笑,露出白皙的牙齿。罗伯特摇摇头,把画册给孙小纯看,孙小纯笑了,点头。罗伯特也笑了。
孙小纯将“俏佳人”酒楼的优惠卡拿出来给他。罗伯特收起来,连声道谢:“谢谢!谢谢!”
罗伯特把自己的名片给了孙小纯一张,孙小纯诚惶诚恐地接了下来。
罗伯特指指手机,又指指孙小纯说:“谢谢!这,这个!”
孙小纯笑笑。罗伯特又从旁边的钱包里掏出200元钱给孙小纯。孙小纯马上涨红了脸,窘迫地摇头,摆手。
罗伯特吞吞吐吐地说:“Taxi,出,租。”
孙小纯站起来要走。罗伯特急了:“No! No! Please!”(“请别走!”)
一个员工进来找罗伯特。孙小纯趁机走了。罗伯特追到门口,眼睁睁地看见孙小纯消失在电梯间。罗伯特失望地摇摇头,丧气地往回走。
贾晶晶看见了,问道:“What’s wrong with you?”(“你怎么了?”)
罗伯特说:“She refused my payment。”(“她拒绝了我的补偿。”)
贾晶晶说:“Don’t be sorry。 It’s her duty。”(“别自责,这是她的义务。”)
罗伯特摇摇头,说:“But I promised! ”(“但我承诺过!”)
贾晶晶说:“What?”(“什么?”)
罗伯特不安地说:“I’ll pay for the taxi。 You know it’s scorching outside!”(“我承担出租车费用,你知道外面骄阳似火!”)
贾晶晶安慰他:“Let it be! Forget it。”(“算了,忘了这事吧。”)
罗伯特迟疑片刻,现出歉疚的脸色,喃喃自语:“Nothing!”(“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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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处男第十四章(1)
60岁的丁洁始终觉得,从自己有记忆的时候起,半个世纪来,一直有一种强烈的撕裂感在折磨着自己,时常令自己陷入崩溃的边缘。这种撕裂感由肯定和否定纠缠不清,由爱和恨交织在一起,由哀怨、叛逆、诅咒化为忏悔和宽容,从昨天开始,今天还在进行,明天注定还会延续下去。
两张泛黄的黑白照片,一个年轻的日本军人和他妻子的合影。另外一张上,一对中年中国农村夫妇,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丁洁端详着,满面辛酸,眼泪流下来。尽管每一次面对这些照片,那种撕裂感就会尖锐地发作一次,但丁洁一直没有将它们付之一炬,记忆的底片早已镶嵌于大脑皮层深处,只要还有脑细胞存活的蛛丝马迹,它就时刻浮现出来。
忽然门铃响了,秋田和茂在门外喊:“丁洁老师,秋田和茂向您报到。”
丁洁下意识地回答道:“来了,请稍等!”连忙将照片藏起来,她整理一下情绪,前去开门。
丁洁拉开房门,秋田和茂手里拿着大袋水果,一头汗水,在门外给丁洁鞠躬,说:“丁洁老师,秋田和茂到了。”
坐下休息一会儿后,秋田和茂有些犹豫的样子,丁洁就问他:“怎么了,秋田,你不舒服吗?”
秋田和茂小心翼翼地问:“丁洁老师,我可以冒昧地问你一个问题吗?”
丁洁一怔:“哦?什么问题,你问吧。”
秋田和茂问:“为什么这么大一个家,就只有老师一个人?”
丁洁说:“我老伴去世快十年了,我一个女儿,在日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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