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声音有些嘶哑,仿佛委屈得已经哭过了,又莫名带着一丝丝侵略性:我打了你的人,你就要罚我,是不是?你就是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第一次要打我。
&esp;&esp;楚棠原本并不看他,只定定地凝视着教鞭一端,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听到郁恪的话,他微微转过头,看着郁恪倔强的眼神,忽然笑了。
&esp;&esp;这一笑,如素华霜月,满室生辉,秾丽无比。
&esp;&esp;郁恪仰着头,目不转睛地看他,看得都怔愣了一下。
&esp;&esp;楚棠不经常这样笑。面对臣子时,他平时的笑都是懒懒的、高傲的、胜券在握的,要不就是冷冷淡淡的,疏离得很,仿佛他不是这里的人,仿佛他眼前的一切都只是虚幻的,他什么都没放在心上。
&esp;&esp;可他现在的笑,虽然极淡,却也极真实,好像终于落到了人间。
&esp;&esp;郁恪盯着他唇边的浅笑,仿佛情难自禁,突然往前动了动,伸出手去似乎要做些什么。
&esp;&esp;只是还未触到楚棠,楚棠清冷的声音便响了起来:陛下。
&esp;&esp;这一唤,仿佛泠泠的晨钟,唤醒了郁恪痴迷了的心神。
&esp;&esp;他手一滞,僵硬地收回身侧,笔挺地跪着,倔强道:老师要做什么?
&esp;&esp;楚棠冷淡道:为师要罚你啊。
&esp;&esp;郁恪心底颤动。他觉得他刚从魔怔中醒来,就又要被楚棠拉回更深的深渊了。
&esp;&esp;手伸出来。
&esp;&esp;身体比脑子还快,在郁恪意识到之前,他的手就已经伸出去了。不过他也没想着收回来就是了。
&esp;&esp;学生有什么错?郁恪乌黑的瞳孔泛着幽幽的波光,好像一个孩童在认真等着回答,小声道,老师要罚,也该说明白呀。
&esp;&esp;楚棠瞥了一眼他的手,道:左手。
&esp;&esp;少年便听话地换了只手。
&esp;&esp;左手掌心向上,平平张着,仿佛在乖乖等着惩罚,丝毫没有畏缩的意思。
&esp;&esp;楚棠用教鞭的顶端轻轻拍了下郁恪的手心:陛下,您自己不会反省反省吗?
&esp;&esp;冰凉的硬物划过掌心,又酸又痒,仿佛自己正坦开脆弱的地方任由人宰割,郁恪手一颤,但没收回来:学生不知道。
&esp;&esp;啪,竹鞭打在手心的声音响起,像是主人留了情,又像是没有丝毫动容,在宁静的记夜里显得格外清脆响亮。
&esp;&esp;郁恪的眼泪骤然就落了下来。不是疼的,但也不是不疼。
&esp;&esp;如他方才所说,楚棠以前从来不舍得这种东西罚他,他做错事了最多让他抄抄书,或者面壁思过。楚棠对他向来很温柔,不会像寻常夫子那样,不假辞色地用教鞭教训学生。
&esp;&esp;这是楚棠第一次这样罚他。
&esp;&esp;还是为了一个小小的侍卫。
&esp;&esp;各种委屈、难为情涌上心头,郁恪竭力咽下,道:我就是不知道。
&esp;&esp;楚棠又给了他一下,声音冷凝:陛下,夜闯国师府,若是平常人,早就该尸骨无存了。你没让人通报一声就闯进为师的书房,这是不是一个学生该有的敬意?
&esp;&esp;郁恪瘪嘴抽泣道:不是。
&esp;&esp;啪啪两声,这次楚棠连着打了两下。
&esp;&esp;无故惹起争端,莫名其妙发怒,恃强凌弱,欺负受伤之人,这是一个帝王该有的素养吗?
&esp;&esp;郁恪手心红了好几条痕,眼眶和鼻子也通红:不是。
&esp;&esp;楚棠瞧了他一眼,竹鞭轻柔了一点儿:打坏了为师书桌上的字画,赔不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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