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的影子。树下偶尔发出稀稀疏疏蛐蛐的叫声,李德全便歪在帐边的马扎子上出神,却隐约听见一阵急促的銮铃声。他便直起身子细听起来,果然,那声音越来越近,夹杂着匆匆的马蹄声。
皇帝每次外出巡幸,李德全必跟随左右,对这銮铃声亦是再熟悉不过。匆忙起身,便见一骑快马驰至近前,料是内阁传递军报的人到。
那人下了马,朝御帐望了一眼,见帐内灯火通明,便是皇帝并未安寝。却是按着规矩,不可擅自靠近御帐,便急匆匆往挑了奏事太监的帐帘子,低身进去了。
因是贵州送来的六百里加急的折子,奏事处的太监亦不敢耽搁,片刻的功夫便提着灯笼疾步往御帐来了。
朝廷驿报有着严格的规程,六百里加急…便是每六百里换一次马,但不换人,专供朝廷大员紧急文书折子面奏皇帝,因文书皆封在朱漆大红的木匣子中,又是十分紧急,驿站便亦称其为“火漆文书”如今云南战事略有转机,此时从贵州递上众人皆将心提了起来。
李德全迎了上去,借着身边小太监提着的宫灯,只见火红的木匣子上书着“马上飞递”的字样。便一刻也不敢停,转身挑帘子进了御帐。
一进大帐,却见皇帝端坐在御案旁,神色松淡,嘴角含笑,身侧却靠着一人。李德全一愣,不知是谁在皇帝面前如此放肆,再一看,竟是墨婉。他忙低下头去,说:“兵部递来六百里加急的折子,要呈递给万岁爷。”
皇帝唔了一声,道:“递上来。”
李德全亦未敢抬头,只躬着身子将漆匣拖过头顶,跪走了几步道了御案前,皇帝方接了过去。
墨婉也没料到这个时候会有人来,僵在那,好半天,见李德全也没抬头,才轻轻吐了口气,坐起身来。
皇帝接了走势匣子,将折子取出急急看了一遍。
原来,早在五月,朝廷舟师便攻入洞庭湖,将军鄂鼐率大军驶战船二百余只,直越吴船,进取君山。可吴逆水师出动迎战。激战数日,大军仍不能突破贼军水防,被迫撤退。朝廷大军未得尺寸之功。而吴三桂自然明白,长沙、岳州此两城相依为命,彼此互为依赖,如失掉长沙,岳州饷道断绝,孤悬无助,势难自立;如失岳州,清军就会水陆齐进,势如破竹,长沙不能久存。因此,每当长、岳两处受到清兵进攻,他就不惜从别处调来大批援兵,倾全力保固两城。与此同时,他又以重兵出击,攻取了醴陵,窥测萍乡,断安亲王岳乐的后路,迫使岳乐从长沙撤出应援,这一来朝廷大军对长沙的威胁骤然减轻。吴三桂又遣一劲旅攻取吉安,占据江西与湖南的门户。
皇帝见西北战事已稳,便欲急取云贵。令岳乐恢复醴陵、吉安,固守萍乡。谁料吴三桂又派精兵取广东韶州、广西桂林。这样便将岳乐大军病例分散,保固湖南的后路。
由于自己的失算,使得战事再次胶着起来,皇帝轻轻将折子放下,挥手叫示意李德全退下。
墨婉见他神色凝重,轻唤了声:“皇上。”
皇帝回神,转头案墨婉拖腮望着自己,温和道:“没什么,你先去歇了吧。”
他虽语气平和,她却察觉出他略带焦虑,问道:“是宫里出了什么事吗?”皇帝摇头,道:“岳州未复,吴三桂又取了韶州,这仗打的真是一日好,一日坏。”
因有祖制,后宫不得干政,朝政战事妃嫔是万万不能插言的,皇帝轻轻叹了气,却不想墨婉沉思片刻,开口道:“皇上不要焦心,自古无有守长江能保南国的。”
皇帝一滞,见她微微蹙着眉头,似是极力想这什么,沉吟半晌才道:“霸王自襄阳 而吞并半壁天下,刘备自襄阳得三足鼎立,陈友谅据守荆州而得湖广江西,威胁江浙……自古使然。”说到这里,她倒是露出灿然笑意,说:“如今咱们仍占据荆州,所以,夺取云贵巴蜀是迟早的事儿,皇上不必忧心。”
皇帝定定瞧着她,见她毫不顾及祖制之约,竟将战事说的头头是道,想责怪她,却又责不起来,半晌才道:“我便知道,你与她们不同。”
墨婉自是知道,这个“她们”是谁,心中竟微微难过起来,轻叹道:“我从一开始便与她们不同,也不想和她们一样,只愿今生今世都不要成为她们才好。”
皇帝见她如此,心中便升起丝丝怜意,抚着她的肩头。她身上碎云镶滚的袍子质地极柔滑,仿佛留不住手,他便一下又一下轻轻的抚摸着。又想起今日图尔必调遣丰台大人人马来,如此大的动静,必会惊动京城,待回宫又不知是何等境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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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后靠坐在窗前的鎏金铜角软榻上,望着翼檐上的明月出神,苏末尔轻轻打这扇子,说:“主子,时辰不早,该安寝了。”太皇太后这才回过神来,说:“今儿月亮这样好,睡不着。”苏末尔一笑,说:“那奴婢就陪主子坐会儿。”
太皇太后缓缓点头,花白的发髻上只别着一根金嵌东珠的双龙簪,那东珠温润无暇,在月光下泛出烁烁的光。她问:“皇上走了几天了?”
苏末尔略思片刻,回道:“算来万岁爷出宫也有七日了。”
太皇太后微蹙眉头,道:“还没到行宫?”
苏末尔一滞,说:“今儿御前的亲随来递问安的折子,说是明日晌午便可到行宫了。”
太皇太后伸手揉着眉心,道:“一个皇帝,竟是乐不思蜀了?”苏末尔没有言语。
太皇太后沉吟半晌,慢慢起身。苏末尔忙上前搀扶,太皇太后道:“乏累了,歇了吧。”苏末尔应了声:“是。”便传宫女入内伺候。待一切安置妥当,苏末尔看着宫人将幔帐轻轻撂下,方欲退出寝殿,未至门前却听幔帐之内,太皇太后不急不缓的声音:“明儿早上,叫景阳宫的那个过来,就说我有话说。”
☆、九十一,路上风景好
苏沫儿从不怀疑她主子的智商;深宫混迹多年,皇帝与墨婉的这点小伎俩她怎么可能没识破。既然太皇太后要去叫;那就去一趟吧,反正去景阳宫也不要门票。
结果嘛;显而易见——墨婉不在。
倒霉的瑾玉被提到慈宁宫,享受了一次太皇太后劈头盖脸的提问。
瑾玉是个明白人;这个地方;这个女人面前;嘴严绝对不是一个好选择。于是瑾玉来了个不打自招,顺便把皇帝和墨婉之间的感情美化了一番。太皇太后在提问之前就猜到答案。瑾玉的回答只不过是在她的答案上打了个对号而已。虽然生气,但是不惊讶。本来想责罚一顿帮凶;但是基于瑾玉交待问题比较全面;太皇太后决定妄开一面。毕竟主谋是云墨婉和皇帝,瑾玉不过是个从犯。再说如今年岁大了,实在不愿意动不动就置人于死地,还是青春年少的丫头,以观后效吧,但是还是有附加条件的——以后有什么事儿,第一时间来告诉我!自己安插在景阳宫里的特工已经被开出来了,不如就地取材,再培养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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