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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入住储秀宫
皇帝见马庆福退到身后,便转过头来,也不再看了。
端坐在肩舆上,手却触碰到一丝清凉,低头看,是腰间的玉佩,他的玉佩是极好的玉,那绿极浓又很透亮,好像一不小心就会融到那碧蓝的天里去了,玉下打着密密实实的络子,他忽的就想起了那夜里他教她打的络子,歪歪扭扭的,她却一脸的得意。
那御花园里的偶遇;那马厩送来的龙靴;那一树娇艳的绢花;那滴在绢帕上的血;还有那夜的梅花,那书在炕几上的映门淮水绿,还有,还有……
这一切竟都是她的算计,原来他一开始就被她算计……
罢了,不过是个宫女……他摇了摇头,不愿再想。
午后热辣辣的阳光,照在黄色琉璃瓦上,好像让那无尚尊贵的明黄也失了色,泛出一片片白来,刺的人眼也睁不开,他稳稳的坐在肩舆上,闭了眼睛。
御驾到了储秀宫,早有小太监跑去通知了惠嫔,惠嫔此时已经带着储秀宫妃嫔们迎到了储秀宫门下。
皇帝从肩舆上下来,见惠嫔娇颜含笑跪在地上,身后皆是储秀宫的庶妃和宫女,说了声:“都起了吧。”
众人皆谢了恩,方才袅袅起身。
进了正殿,庶妃们就不便再跟进来,只有惠嫔跟在皇帝身后入了殿。
皇帝坐在靠窗的大炕上,见惠嫔站在身边,穿了件胭红地儿彩织如意团花锦的长袍,那颜色娇艳欲滴,映的她的脸也一并粉红有色。
皇帝说:“你也坐,朕不过是来瞧瞧你,说说话。”
惠嫔幼年入宫,在皇帝面前并不拘谨,听皇帝如此说,便挨着炕桌坐了下来。
东西十二宫的陈设之物都有定制,一切也是一致的,可这储秀宫里,却瞧着与别处不同,黄花梨雕如意纹的案几上摆着白玉雕松鹤插屏,炕桌上的一次摆着青花执壶,青花八宝扁瓶和一组六只的万寿青花茶碗,皆是贵重之物。她是索尔和家的嫡女,身份自然不低,明珠如今又是朝中重臣,就算入了宫,也被人高看一眼。
皇帝瞧屋子里也布了冰,挂了帘子,说:“你这里倒比朕的暖阁凉快的多。”
惠嫔笑说:“皇上真会取笑臣妾,这储秀宫怎么比得起皇上住的地方?”
皇上笑着没有说话,只听见珠帘响动,有人进来奉茶。
殿内本就铺着地砖,奉茶人穿着的花盆底走在上面发出清脆的响声,皇帝抬头见进来的人并不是宫女装束,杏色的长袍上只寥寥绣着几朵水兰,发髻上也只带了翠玉的扁方和一朵藕荷色的绢花簪子,让人见了觉得清爽。
皇帝仿佛在哪里见过,却又记不起来,也懒得去想,接过茶杯,抿了一口,问:“你是这储秀宫的?”
奉茶人见皇帝问她,忙抬眼看着惠嫔,那眼里满是无措,惠嫔笑着接话:“皇上是不记得了,她是康熙十年大挑时候选进来的答应。”
皇帝点头“哦”了一声,放下茶杯,问:“朕见过吗?”
惠嫔笑说:“皇上身边水葱儿一样的人多了去了,哪能记得住?她就住在这储秀宫里,皇上来,自然见过,不过是忘了罢。”
皇帝点头,问:“叫什么名字?”
奉茶的人也不说话,只红着脸瞧着惠嫔,惠嫔一笑,说:“你直瞧着我做什么?万岁爷问你话呢。”
奉茶的人这才低了头,轻声回道:“回万岁爷的话,奴婢是储秀宫的答应清雁。”
“清雁。”皇帝念叨着,又问,“可是‘东风草堂飞燕’的燕?”
清雁道:“回皇上,不是飞燕的燕,而是‘鱼传尺素,鸿雁传书’的雁。”
皇帝听着,看着炕几上的清茶,说:“这个‘雁’甚好,凭高目断,鸿雁来时,无限思量”
清雁听皇帝如是说,脸上的红晕更加晕染开了。
惠嫔听着,看了看皇帝,说:“你们都说着些什么?什么飞燕,红雁的,叫人听不懂,我只知道着大热的天儿,不该喝这热茶,换了冰碗子去。”
清雁一低身:“是,这就叫人换来。”
皇帝却说:“不必了,左右也不渴,喝什么都是一样。”
清雁又抬头看着惠嫔,询问惠嫔的意见,惠嫔一扬手:“既万岁爷说了,就不换了。”
清雁说:“若没有其他事,奴婢先行退下了,”
皇帝点头,说了声:“去罢。”
她又向皇帝,惠嫔先后施礼,方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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