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爹!”柳软儿瞬间慌了神,也不管看见看不见,急忙往堂屋里跑。
“爹,爹。”她边跑边喊,刚跑了两步,就感觉踩到了什么东西。
“哎哟,哎哟,啊,啊,啊!”原本小到如蚊子一般的呻吟,顿时变成了撕心裂肺的惨叫。
这杀猪一样的叫声,听得秦兽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是真疼啊。
与此同时,柳疙瘩带着哭腔,破口大骂,“死丫头,你踏马瞎呀,连你爹你也敢踩,没被人打死,也要被你踩死了。”
被人打?
难道是赖二毛寻仇来了,秦兽开口问道,“舅舅,谁打的你?”
黑暗中,听出是秦兽的声音,柳疙瘩没好气的回答道,“连个人影都没看到,我哪里知道是谁打的。我喝了酒刚想去茅房方便,突然就被一个麻袋套住头了,这帮狗日的啥也不说,就往死里打我。”
终于,柳软儿摸索着找到了火柴,“呲啦”一下,划着了一根。
借着光亮,她看到了方桌上的煤油灯,立刻将火柴放上去,点燃了灯芯。
煤油灯如蚕豆一般大小的火焰,瞬间将整个堂屋照亮。
屋内的摆设比一般农村家庭还要简朴,除了一张床,就是几把快散架了的破凳子,再有就是一张柳疙瘩结婚时置办的红漆方桌,这桌子比柳软儿岁数都大,已经被岁月磨去了桌角,红漆也脱落了好几块,露出里面惨白色原木的颜色。
屋内的四壁都是泥巴糊成的墙皮,夏天雨水多,麦秸、高粱穗子做成的屋顶,时常漏雨,雨水顺着墙皮流下来,将泥墙浸湿了好几处,看起来像一块块结疤,非常要看。
堂屋正中间挂了一副山水画,也因为屋内潮湿的缘故,字画上长满了黑色的霉斑,已经看不清画作的真面目了,只隐约在字画顶部看到“天道酬勤”四个字。
说柳家家徒四壁,一贫如洗,一点都不为过。
就连唯一的一件家用电器——手电筒,还是秦兽从自己家带过来的。
这样的家庭,一眼望去,全是绝望。
扫视了一圈,秦兽这才看清,柳疙瘩在离门口不远处的地上,正对着堂屋门口躺着。
不怪柳软儿看不到,黑灯瞎火的,这个位置,恐怕谁进来,都会踩上一脚。
仔细看,柳疙瘩的确伤得不轻。
头被人用木棒敲得肿成了猪头,血流得满身都是,头发被血粘到一起,风干成一绺一绺的形状,支棱着,像刺猬一样。
眉骨也被人打得裂开了,两只眼睛肿成一条缝,被灯光一刺激,睁都睁不开了。
胳膊腿同样伤痕累累,怪不得柳疙瘩爬不动,他全身的筋脉都被不同程度的摧残了。
这帮恶徒下手真够狠的。
秦兽和柳软儿一个抬头,一个抬脚,将柳疙瘩放到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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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床平时就是柳疙瘩睡的。
怕秦兽与自己闺女有私情,三间土屋子被柳疙瘩分配的明明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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