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我看你精神不振,一定是这个原因才让你表现得这样无情。但是,请让一位比你年长的女人向你断言,时间会治疗一切创伤,即便是——恕我继续直说——你的那种创伤。现在你不会相信这一点,但以后你也会发现它的真实性。再说一句,乔治安娜,我就作罢了。也许短时间内你还不想把心交给任何人,但是,当你要这么做的时候,你得认真去做,要寻找一个像詹姆斯·利-库珀那样忠实的男人,而不是一个用甜言蜜语和诗句来行骗的人。”
“但是,我的孩子,”最后她笑着说,“请别这么愁眉苦脸。如果我的话听起来好像很严厉,那只是因为我盼你好,知道你哥哥跟我有同样的心愿。我们相信,你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但是乔治安娜无法正视她那鼓舞人的目光。嘉丁纳太太指责中的真情是无可否认的:她的爱情被出卖,她也同样冒犯了别人。她看出来,她对詹姆斯·利-库珀表现得很粗鲁,而且,在这么做的时候,还遭到了一位她那么看重的新朋友、嘉丁纳太太的严词指责。这一整天她只知道自己的痛苦,现在,痛苦之上又增加了对自己的气愤。
她的头又抽痛起来;她只能想着什么时候可以离开大家,回到她自己的安静的卧室里。嘉丁纳太太同情地注意到她的悲痛,想聊一些无关紧要的闲话,但是可怜的乔治安娜,完全被悲痛压垮,根本就没有心思,只能尽可能简单地敷衍几句。
绅士们一到,她便连忙走向达西先生。
“好哥哥,”她轻轻地说,“求你了,我们这就回家吧?你知道,从早晨开始我就不舒服,我一刻也不想耽搁,这就想回去休息。”
“怎么啦?”听了她的话,好心的嘉丁纳先生叫道。“达西小姐也要这么早就离开我们吗?我们这里有两位小伙子,但一个劲儿地想着他们在城里有紧急事务;现在又是你,达西小姐,要撂下我们。这年头啊,年轻人简直很难在一个地方待上一个小时,不是吗,亲爱的嘉丁纳太太?”
“我相信,”他妻子平静地回答说,善意地瞥了乔治安娜一眼,“我们的客人准备离开我们了。她一个晚上都不舒服,我们必须感激她到底还是来了我们家。你最好吩咐人备车。”
马车一到,大家伙儿便准备告辞。乔治安娜相当镇静地与休·琼斯先生和男主人道别;略带一点不安地向女主人道别。然后,她鼓起勇气,转向最后的那位客人。此时此刻,这整个世界上她最不愿面对的就是他——她刚才发脾气的对象;但是正义要求她至少在他们分手之前表示出友好。她朝他走去。
“祝你晚安,利-库珀先生,”她热情地说。“要是在你回彭伯里之前我们不再见面的话,我祝你的彭伯里之行一路顺利。纳什先生肯定会惦记你,但是他有所失我们必有所得。”
但是,他只是稍微欠了一下身子,极简单地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第三十九章
第二天早晨,当乔治安娜醒来时,觉得城市的种种消遣似乎也索然无味。在这之前,这些消遣完全是提供乐趣的源泉;伦敦的每一条街道对她都是一个故事,那里的每一个障碍物都是街道的魅力的一部分。但是,今天伦敦给她的印象多么不同啊。它那阴森森的烟囱突兀地耸现在那双整夜未合的眼睛前;伦敦的大街上车水马龙,拥挤不堪——这种想法预示的不是消遣,而是危险。难怪这会儿她的思绪飞回了德比郡。在彭伯里,她可以在宽广的花园里闲逛,寻求慰藉,然后,回到新嫂子面前,她那温馨的劝告似乎从没像现在这样对乔治安娜有益。在这里,出门就有危险;而待在家里,困在一种孤寂之中,又无法逃避痛苦的思绪。
在这位年轻小姐多事的生活中,很少发生过像昨天晚上那样令她心烦的情况。以前乔治安娜也尝过愁的滋味,但难得自责。不过嘉丁纳太太的话——以前从没有人敢对她说这么刺耳的话——让她受到了震动,使她清醒过来。以前尽管很傻,她一直把自己想象成沃尔特·司各特爵士的浪漫故事中的女主角,近来又把自己想成某一位休·琼斯先生诗歌中的女主角。现在,她清醒过来——而且,这种清醒是残忍的,好比一个在此之前一直失明的人突然看清了自己丑陋的面容——她明白了这些年来她的所作所为是多么任性,多么自私。她对保姆的批评不屑一顾;她引起哥哥的焦虑;她对姨妈的不敬;甚至她最引以为自豪的行为,她近来为维护伊丽莎白而与邻居的争吵,也只是造成别人的积怨,有百弊而无一利。然而,这一切与她昨天晚上对利-库珀先生的放肆态度相比,又显得那么微不足道。她,好一个女主角!她只是一个任性的姑娘,一个十分自负的人,就像她常常诋毁的咖苔琳姨妈一样,只是表现方式跟姨妈的不同。
回想起过去与那位年轻的建筑师发生的争执,她再也找不到为自己辩白的理由。也许他的言谈举止中流露出专横,而她则更有过之而无不及。她曾那么冒昧地打听他的家庭关系,那么具体地询问他是怎样获得他的高等教育和学问的!这都是不得体的。如果她——出身高贵,地位优越——可以表现得这么没有礼貌,那么他生气也就完全合情合理了。
但是文雅的风度,不管是她的也好,他的也罢,都不重要。詹姆斯·利-库琅也许会表现得比她傲慢,也许不会;比风度更重要的是,他究竟是怎样一个人,一个正直的人,忠诚不贰,比外表潇洒的海伍德上尉高尚得多。乔治安娜完全亏待了他。他临走时对她的冷落完全是情有可原的。确实,如果他从现在起决定完全回避她,如果他们像在彭伯里的厅堂里那样无可避免地见了面,其结果不是像从前那样欢快的交谈,而是冷冷地点头和默默无声,那完全怪不了他。想到这个,她不由得叹口气,止不住的泪水刷刷地流了下来。
这天一大早,就有一辆马车停在了乔治安娜的家门口,又有脚步声上楼来往她哥哥的书房而去,但是她太沉湎于自己的反思中,根本没有听到这些;不过,当汉娜带着十一点钟的邮件上楼来时,通过开着的房门从楼梯平台上传来了几个人的声音,其中有一个是乔治安娜最想不到这么快就在这里、在她哥哥的家里听到的,这就是詹姆斯·利-库珀的声音。她的精神为之一振,奔到楼梯口;只要她能友好地跟他打个招呼,她也许就可以开始弥补她早先的失礼。
但是她一看见他——他正和休·琼斯先生一起离开书房,两位先生的表情都挺严肃——她的勇气立刻就荡然无存了,她躲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一直等到他们离去。
直到这时她才上前去跟哥哥打招呼。“亲爱的费茨威廉,”她开口说,“我觉得今天我的头疼几乎没什么好转,我不得不想,也许德比郡的空气比伦敦的任何一位医生都对我有利。我们能不能马上就回去呢?”
达西和蔼地听着她说话,但是他的表情显得他另有心事。“乔治安娜,”她刚说完,他就接着说,“我得到了一个特别重要的消息,是一件关系到你也关系到伊丽莎白和我的事情。你先舒舒服服地坐下来,然后容我将这个消息全盘告诉你,因为我几乎不知道从哪里讲起。”
他这番话里的严肃劲儿把她给吓坏了,她乖乖地跟着达西来到起居室。等她坐好以后,达西开始说了起来:
“乔治安娜,我不得不告诉你,你会觉得这是一件我们两人都不愿意听到的、不那么让人高兴的事情。我当然明白你近来在某位绅士手里遭受的痛苦。现在又该着我来让你增加对这个人的了解,虽然这会让你痛苦。昨天,我发现海伍德上尉是个寻机发财的无耻之徒,但那时候我想象不出他到底有多邪恶。”
虽然乔治安娜一听到上尉的名字就恶心,但她还是想公正一点。“哥哥,”她叫道,“你是什么意思呀?海伍德上尉选择眼彬格莱小姐私奔也许是让人吃惊的,甚至是不体面的;但是,这算不得罪恶。他是个世俗之人,完全有能力决定自己的行为。如果有什么人该受责备的话,那就是我自己,谁叫我错误地相信了他呢。”
但是达西先生不耐烦地大摇其头。
“好妹妹,你还没明白。海伍德上尉的确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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