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山说:“为什么?”
金花说:“你莫问,到时你就晓得了。”
金花将后院里脚门打开,小圳巷子里吹来一丝丝凉凉的风,吹得院子里的萤火虫光,凌乱而暗淡。
我大爷爷和我大奶奶首先进来。我大爷爷说:“老帽子,你看,你的大女儿,多么的细心细意,给你准备了一把靠背竹椅子呢。”
“老倌子,靠背椅子,几时轮到我一个妇道人家座?”
我大爷爷说:“老帽子,你晓得的,我在外面,和其他的汉子、堂客们,三句话不对鳌头,就是三个爆栗子。你跟着我,快三十年了,我几时到你面前发个半点脾气呢。”
我大爷爷枳壳、我大奶奶慈菇、我二爷爷陈皮、我二奶奶茴香,坐好之后,我大姑爷常山,提来一个双耳陶瓷茶壶。茶壶里的茶水,是用薄荷叶、香芋草、庆香子、甘草烧的凉茶。
我大奶奶坐在靠背椅子上,问我大爷爷:“我们到金花家里来,是专门来喝凉茶水的吗?你有什么事,早点说。黄连妹子那里,我还得盯着她呢。”
我大爷爷说:“老帽子,陈皮,茴香,我今晚要和你们说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你们听后,不准哭,不准闹。”
我大奶奶心里一沉,说:“老倌子,你有什么事,你快点说。你慢吞吞的,快把我的栾心急肿了!”
“老帽子,我实在说不出口啊。”我大爷爷首先呜咽道。
我大姑母拿条小四方凳子,坐在我大奶奶身边。说:“娘啊,娘啊,你一定要沉得气啊。”
“你们不说什么事,叫我怎么沉得住气呢?”我大奶奶说:“我猜来猜去,无非是茅根和瞿麦,出了什么事。”
“是的呢。”我大爷爷说:“正是茅根出了事。”
“茅根出了什么事,你们快说啊!”我大奶奶催促道。
“茅根他,死了!”
“老倌子,你在说胡话吧?茅根怎么会死?”
“老帽子,我们的大儿子,茅根,确确实实死了,死在安乡院子里。”
我大奶奶慈菇,顿时觉得,天地旋,地在转,星月在燃烧。她放肆大哭:
“茅根哎!我的亲崽崽呀!我的亲崽崽呀!你怎么不声不响就死了呢?做娘的还没死,你的儿子还没有出生,你怎么舍得我这个做娘老子的呢?哎哟咧!哎哟咧!”
几个人,一齐嚎啕大哭起来。
我二爷爷哭一阵子,问我大爷爷:“瞿麦呢,瞿麦他,没什么事吧?怎么不见他回家来呢。”
我大爷爷哽咽道:“瞿麦没有事,他和党参,去了长沙,闹革命去了。”
“砂仁呢?”
砂仁,他最先死的。”
“黄柏呢?”
“黄柏他,也死了。”
“他们三个人,怎么死的?”
“得病死的,火烧毛病。”
我大爷爷走到我大奶奶身边,捉起我大奶奶的双手,说:“老帽子,拜托你,莫哭了,千万莫哭了。你一哭,茅根的死,传到黄连的耳朵里,搞得不好,一尸两命呢。”
“老倌子,我听你的话,我不哭了,我当真不哭了。我们回家去,但我的脑壳,晕的厉害,你有没有力气,背我回去?”
“老帽子,来,你爬到我的背上来,我背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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