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天天和这么多人吃饭,他不又是什么大官,也不是什么名人,又没什么很深的交情,吃过一两顿饭哪能记住啊。这小子,一见到我就打着你的旗号,说是你的部下,不想在机关混了,你让他来投奔我。我当时正缺人手,又觉得他有机关工作经历,而机关上的公务员都是政府千挑万选的精英,还是大学生,关键是听说,是你介绍的,对你的情况也比较了解,没有经过更多的考虑,我想先给他个面子,就暂时留了下来。”
“我们原来曾在一个部门工作过,对他还算比较了解。大学生,能干事,也能耽误事;有才,但很固执;很豪爽,但酒后无德。”
“当时我的感觉和你现在说的差不多。短暂时接触后,我就想,这是哪来的愣头青啊,我看不像不机关干部,倒像个骗子,开始有点反感。只是碍于你的面子,就耐着性子和他聊了几句。从他的言谈中,感觉这小子还有点思想,就想试探一下他的能力。反正我们做企业的,什么样的人才也需要,但就是不能养闲人。唉,结果当时正好遇到一件棘手的事……。”
“在你眼里还有什么棘手的事啊?”
“真的。对任何一个房地产开发商来说,从政府那里拿到地后,最头疼的事就是拆迁了。别说是我们开发商,就是央企国企又怎么了,国家的项目,遇到一两个钉子户,整个工程都受影响。正好,我刚从政府拿到一块旧城改造的地皮,准备投资建一房地产。本来说好了,拆迁户都签了补偿合同,可结果一夜之间,又都变了。软硬不吃。我一问,原来有一两个暗地里挑头闹事的刺头,而且扬言,没有他们的同意,谁同我们签署补偿协议,将来让他下不了地。我找到当地派出所,派出所说是属于民事纠纷,而且明文规定,警察不能介入。无奈之下,这小子来了。一方面我想考验一下他的能力;另一方面,说句熊话,我也真的没法了,拖一天工期,造成巨大的损失不说,还有可能不能按期交工,影响公司信誉,极易招惹民事诉讼,光精力也耗费不起啊。也许这小子初生牛犊不怕虎,也许从省城大机关来的,真有两下子。我一介绍完情况,他就拍着胸脯对我说,这事好办,交给我吧。给我两万,我搞定了。开始我还以为他吹牛,结果他还真的搞定了。我看这小子,还有点本事,就留了下来,我任命他为副总兼市场开发部经理。当然大事还是由我说了算,他只是个有职无权的打工仔。让人家干事,总得给人家个名分吧。”
“有意思,说说看。”
“可能事情经过有点长,你得耐着性子听啊。”
“没事的,你慢慢讲,听你讲故事,比喝酒强。”
胡老板微微一笑,道,我担心出事,就给他规定,把事摆平但不能出事。他说,你放心,不会出事的。他说,你给我找两个会打仗的。我说什么叫会打仗啊。他说,就是能把对方打爬下,还不能伤到对方。我说这好办啊,我这里什么人没有啊?就找来三个复员军人。他领着那三个人去了。那三个人全部身着西服。我担心出事,就开车跟在他们的后面,看他怎么处理这棘手的难题。他戴着墨镜,粗布对襟汗衫,敞开怀,宽裆布裤,脚穿黑布鞋,就差腰间系一麻绳了,完全是一副农民打扮。他后面三个则个个笔挺西服,倒背着手,像保镖。对方,一见这阵式,先是一惊,后来开始有些吵闹。他上来就对人家说:这块地胡老板转包给我了,我准备继续执行原来签的协议。你们有不服的吗,尽管朝我来。他的话音刚落,其中一个带头的便走上前,和他说了句什么。他上来猛地一头向那领头的小肚子的撞去,那领头的躲身不及,向后一趔趄倒在了地上,他顺手捡起一块板砖,就想向那领头的拍去。吓得那领头的抱头求饶。他似乎仍然心存不甘,用脚踩着人家的脑袋,那人躺在地上,“嗷嗷”的喊着,根本动弹不得。另一个领头见状,举着铁锨向他铲去,他急忙一闪,铁锨拍在了被打倒在地那位领头的脑袋上,顿时鲜血直流,他顺势骑在那人的身上,一顿狂揍后,在那人耳边不知又说了些什么,然后吵着嚷着,要拿绳子将那误伤领头者捆绑起来,送派出所,那伤人者不由地求饶起来。然后,他仍骑在那人身上,不依不饶:不能这么着就完了,说,以来还来闹事吗?那人赶忙道:再也不闹事了。那人冲着众人大声喊道:都还傻站着干嘛,还不回去,你们也想找揍啊。后来,我问他对那人说什么了。他说,借找绳之机,偷偷地塞给那人一个信封,里面装着五千元,还答应那人,如果不再闹事,日后再给他一万元作为补偿。这么棘手的纠纷,他一出面果然轻松解决了。
“哈哈。这小子还真有点歪才。”
“是啊。我在商界摸打滚爬也不是一两天,虽谈不上历经沧桑,但经历的事也不少了,还很少遇到这么棘手的事呢,结果让他三下五除二给解决了。我问他有什么妙招。他对我说,胡总,虽然我是大学生,又在机关工作过,别忘了,我也是农民,我的骨子里流淌着农民的血液,我最了解农民。中国的农民,最讲究的是利益,但他们也讲理。讲利益,有大利益,也有小私利;讲理,有大道理,也有时跟风,更在意挑头闹事者的话。只要把这两方面的问题处理好了,事情就好办了。利益、大道理都明摆在那里了,行不通,就讲私利,讲小道理呗。私利就是私下里给点好处,小道理就是擒贼先擒王。结果就很容易解决了。我还问他,如果这样还不行呢,还有什么招呢?我以为这小子没办法了呢,他说招还有的是。如果实在不行,他就到他们家单独去做工作,当然,不仅仅是说教,只要把挑头的摆平了,事情就好解决了。”
“实事求是,灵活处理,他把机关那一套用到解决拆迁上了。你还别说,这小子还真有一套。”刘大可不由的望了吴怀德一眼,赞叹道。不知此时的吴怀德在和同事讲着什么,眉飞色舞。
“我就想,每个人不可能一辈子永远一帆风顺,总会遇到些沟沟坎坎,困难时拉人家一把,人家日后肯定不会忘了咱。再说,出来混的都不容易。在我企业刚刚起步的时候,如果不是有你关照,我哪有今天啊。”
“孩子和嫂子怎么样,还好吧?我本来想去你家看看,这次我陪着厅长出来调研,不自由,时间也有点紧,再找机会吧。”
“嗯。你先忙你的,有时间就去家里坐坐,没时间就算了。不过,你一提你侄子,我还真想就孩子的事和你聊聊。”
“咋了?”
“学习不好呗,还能咋了啊?我就这么一个儿子……”
胡老板话音刚落,刘大可似乎想起了什么,疑惑的目光望向胡老板道:“不对吧。我印象中,你有两个孩子。”
胡老板叹了口气,继续道:“你说的没错,大的是个妮,儿子就一个。可以说把所有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他身上了。可这小子,就是不争气。随我,出苦力可以,就是脑袋不大开窍,不是读书的料。书读不好,将来还能有什么出息啊。”
“你不是书也没读好吗?这不也很有出息吗?知名农民企业家!”
“算了,你可别取笑我了。是啊,托党的好政策,手里有两个钱,也住上洋房了,屁股底下也坐着洋车了。但管什么用啊,始终脱不了那个农字。什么农民企业家,农村致富带头人,民营企业,就是注个册还是民资。不怕你笑话,知道我为什么不愿去你们城里吗?”
“怎么了?”
“就怕见你们城里人那不屑的眼光,看到我们就像躲瘟疫似的,好像我们身上长得不是肉,是一摊摊大粪。”
“你那叫自卑。”
“别管什么自卑,他卑的。反正我不能让你侄子再走我走过的路。过去,咱没这个能力,现在孬好手里有了两个钱,你将来帮我想想办法,一定要让你侄子成为体制内的人。”
“好啊,老子挣钱,儿子当官,官商一体,全让你们家承包了。”
“这事就这么定了啊,我先敬你一杯。”
“你先让他把学习成绩搞上去。实在不行,到时候再想想办法。”
“办法也是由你去想,将来我儿子就是你的儿子,反正我不管了。喝了。”胡老板说着将杯中的白酒一饮而净。
“别光说话啊,得喝酒啊,光说不练假把式。”刘大可与胡老板谈笑间,吴怀德端着一杯白酒站在了刘大可的面前。
“胡老板,在谈你的光辉业绩呢。”刘大可说着,将端起的白酒杯又放在了餐桌上。
“机关与经商不一样。机关基本上是玩虚的,天天起草什么文件印发通知写稿子啊;这经商讲究的是利润,实打实。”
“你们聊着,我出去下。”胡老板说着走出了房间。吴怀德坐在胡老板的座位上。
刘大可似乎看透了吴怀德心里,就望着吴怀德赞扬道:“你适应很快啊?看来终于找到了人生归宿,现在是如渔得水。”
“机关就是驴粪蛋子表面光。只有企业才最能展示一个人的真正实力,实现一个人的人生价值,。”
“看来,你对机关成见很深啊。”刘大可望着吴怀德微笑道,一语双关。吴怀德没有回答,而是深深的叹了口气,像是陷入回忆之中,那深沉的模样,在刘大可的记忆里还是第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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