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锦说他要进宫一趟。她知定然是为了她爹的事情,便点头应下了。
苏月锦走后,沈衡没有在屋内点烛火,只是静静躺在木床之上。
这是她爹的房间,床上的软垫也不及她的绵软,这是沈括的习惯。不论寒冬厉夏,都只在床上垫一床铺垫。
他说,这是从书上学的。垫的单薄,脊背就不会弯曲。过去她不懂这里面的道理,还觉得他迂腐。现在却觉得,这就是她爹的为官之道。
广厦三千,夜眠八尺,良田万顷,日食一升。
这是他对自己的一种自律。
三年清知府,尚能捞得十万雪花银,她爹并非没有捞钱的机会。只是非不肯,乃不屑。
贪官不贪,这算不算是一种嘲讽呢。
嗅着屋内淡淡的墨香,她睡了过去。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油灯已经亮了。
她以为是苏月锦回来了,揉着眼睛坐起身,却赫然发现屋内有一道刀光闪过。
她下意识的握紧腰间佩剑,还未及出手就被对方点在了脉门之上。
头顶上的发髻被一只玉制的烟杆轻轻敲了三下,她听到一个熟悉无比的声音说。
“功夫差成这样,还好没有出来行走江湖。你爹呢?我怎么看见满大街都是他的画像,他升官了?”
她看着她摇头,脑子里乱的如一团浆糊。
半晌才说出一个字。
“娘。”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四章孩子是我的
沈衡的娘陆雁回一直是个神奇的存在。
作为江湖第一大庄挽瑕山庄的庄主,她不识字,不顾家,甚至庄上的事情也鲜少过问,整日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游手好闲的四处溜达。
一身绯红衣,一柄双刃剑,再加上一只从不离手的玉烟杆,骑着一头毛驴都有一种旁人不可及的独特韵味。
她顺手在烟袋锅子里塞了些小兰花,轻轻嘬了一口,烟雾缭绕的问沈衡。
“怎地不说话了?莫不是看见娘太过欢喜了?”
江湖上最近有些烦心事,闹腾的她不胜其烦,这才回苑池山躲了几日清闲。
虽说回来的晚了一点,也不至于连个笑容也不回她吧?
抬手指了指手里的告示,她略有些费解的说:“画的倒是不错,比你爹本人还好看些。但上面的字我一个都不认识,你读给我听听。”
她不懂朝堂上的事,也并不惊奇沈括会被贴的满城都是。毕竟是京官嘛,偶尔露露脸也不是不可能的。她只是不理解,那画像下面的叉是个什么意思。
沈衡不知道旁人看见自己的娘,没心没肺的拿着张写有自己丈夫死刑的告示,笑眼如花的样子时是个什么样的心情。总之她的,真的是百味参杂。
她一方面想要她回来,一方面又担心她回来。
江湖上谁人不知她娘的古怪脾气,最是个点火就着的性子。
这要是告诉了她,自己的爹被判了死刑明日问斩,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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