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寒风刮得骤响,撒盐般的冰渣吹向了那河水上的浮桥。
而吴御,就骑马站在那座唯一能过河的浮桥前,穿着一身加厚的棉衣,外套赤金翎羽的铜甲,腰佩大刀,稳坐黑马,身后,一字排开是成群结队的士兵,皆举着用棕油点成的火把,几乎动用了他全府的人。
此刻,吴御透过周围的火光,依稀看到了她脸上黄白相间的粉渍,发出了冷淡一声的笑:
“许久不见,我的夫人。”
夏南鸢任命一般的闭上了眼。
然而此时,吴御却一瞬不瞬的盯着她,仿佛想要透过她脸上仅剩不多的黄粉,看到曾经,那太子的宴会上,惊艳过他这一辈子的脸。
“不知本统领现在,应该称夫人为袁小姐,还是夏小姐?若是年初,本统领在太子的宴会上多问一句小姐的名讳,是否,为夫早就应该找到你了?”
一瞬间,夏南鸢猛然抬头,明亮的火光下,立马对上了他漆黑的眼。
“原来是……是你?”
拦截
她看到不远处,明亮耀眼的火把前,男人金色的铠甲发出刺眼的光。
即使他当下缺了胡子,她也早该认到,他森寒阴狠的眼神造不了假,尤其,是他左眼曾经被刺后,在眼球上留下的一枚小红点。
原来,她嫁的不只是一个暴力嗜血的人,更是在太子选妻的那场宴会上,害她被人误会勾引太子,实则却是被他险些强迫的那个登徒子。
夏南鸢脊背升起一阵寒芒。
他虽然比不上谢七叔俊逸温和,如清风明月般谦和低调,但长得还算俊朗,尤其,其极擅刀法,那日在宫中,他就为众人,在台上耍了一场大刀。
那时,她便已知他心思幽暗深沉,极为高调,却只当他不过是梁王的一个门客,没太在意。
却不料,在她被继母排挤,离席为她妹妹娶衣袍的转角,径自却遇到了他。
吴御毫无保留的将目光定在了夏南鸢的身上,如夜色掩映下的猎手,抓到久违的猎物般玩味的笑。
他喜欢看她的挣扎,就像那日,春日里的太子宫中繁花似锦,她一身不起眼的碧衣,还是去年老土的样式,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甘当身后的绿叶,衬得她周围的姑娘,全都明艳如朵朵的娇花。
然而就是这个始终坐在后面,不想争锋出头的姑娘,却比她们所有人,都纤细稚嫩,如一朵还未开启的牡丹花,染着清晨的露珠,直待那一朝的绽放。
所以,即使穿着不符合她年龄的旧衣,见惯了那些胭脂俗粉的吴御也一眼就看到了她,想来,她也不是什么大官受宠的女儿。
那一次,他表面是替王爷来向太子献贺的,实际上,苏家为了拉拢梁王,想要将苏家的女子嫁给他。
吴御一生玩过的女人多了,苏家女各个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再说,梁王又凭什么同苏家联合,他要的,可不只是一个地方上的王。
就这样,吴御故意蓄出了胡子,在各个贵女面前耍着威风,活像逗她们玩的小厮,然而当时,只有她未曾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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