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招虽险,但却最简便不是?若是姜树蠢到连春闱都难过也难说倒是那位公孙大人,也不是全然没有嫌疑哦。
好像前些日子姜树来递过拜贴本王的嫌疑也不小呢。楚封渊适时补刀。
那姜树又是怎么死的?
说来也巧,春闱之后姜树在京里寻了处宅子住着只待殿试发榜,大理寺的人到时发现人死在了自己的书房里。大理寺是晌午到的,仵作说人头天夜里就死了。那宅子是临时置办的,只等殿试一过有了功名再寻好处所,拢共也只有一个书童两个丫鬟并一个做饭的婆子伺候,姜树死前都说没听到异响也没见到生人,头天晚上吃饭时人还好好的。
夜里人刚死,晨起检举信就放在了御史台是谁有这本事,京中之事怕是都瞒不过这人耳目。
当朝宰相齐日臻,两朝元老,更是外戚,既有从龙之功,亦有匡扶之劳,先帝在时恐其一手遮天朝野侧目,树玄王以制衡之。
同样为着天家登临御座费心费肝的玄王,是宗亲长辈,享亲王尊位,便是用来制衡齐日臻的最好棋子。
倒是棋子本人表示:左不过是做棋子,好歹现如今这执棋者,是本王自己选的。
姜树案虽还未水落石出,殿试却还是如期举行了。
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便是言此。
这日小楼一进偏殿,就觉得气氛有点儿凝重。
今日殿试,皇帝策问校考格外严格,原本只是排次序,竟当场被革了二十一人。这是楚封渊。
且这二十一人里,多半是齐相门生。这是林藏烟。
王爷,你觉着这笔账,齐相会算在谁头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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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试三日后,礼部赐宴,玄王身为主考必得到场,林净有官职在身可以同行,小楼不好跟去便也作罢。
二百新科进士春风得意推杯换盏间,一人排空而来,穿过众人探寻的目光,行至上首楚封渊的席前。
微臣吏部员外郎云湛,有一事相求,望玄王殿下恩准。说罢行一大礼,一个头叩了下去。
观此人不过二十出头年纪,官服色绯,已是正五品员外郎。生的倒是一副好样貌,眉眼风流,唇色如朱当年的恩科探花郎,引得多少京都佳丽倾心。
楚封渊搁下手中的酒盏:云大人不必多礼,相求所为何事。
云湛起身拱手而立:贡生姜树春闱舞弊一案尚未查清,天家圣明,虽已交由大理寺查办,然至今仍杳无音讯。事关科举取士,微臣斗胆,请准协理经办此案,为陛下分忧,若侥幸寻得蛛丝马迹,才不负皇恩浩荡。
楚封渊略一沉吟:云大人在吏部为官,怎想着抢大理寺的差事了。
为官之道,为国为民,在何处任职皆是这个理。
好,好一个为国为民,难得云大人有这份心意,本王再不准岂不是在阻挠这一片赤忱。
满座哗然。
云湛却是一幅举重若轻漫不经心的模样,三分含笑口中称谢,施施然回了席间,同左右举子寒暄起来。
晚间回府听林净讲起,小楼却对云湛起了几分好奇。
尤其是听说云湛年轻貌美之后。
这日早朝后,皇帝单独宣召了吏部员外郎云湛,云湛在宸极殿待了足足两个时辰才出。
这事不算秘密,风也似的吹遍了朝野上下,玄王与小楼也在第一时间得了消息,只是具体说了什么,云湛打踏出宸极殿起便三缄其口讳莫如深,半点口风都不露。
云湛官只在正五品,又非世家大族出身,在京中实在算不得什么重要人物,天子脚下京官济济,一砖头扔出去能砸到九个员外郎。若说有什么特别之处值得圣上记挂,便是他半月前突然向玄王讨了姜树案的差事。
大理寺虽不是尸位素餐之辈,然姜树之死确实蹊跷,查来查去人证没有物证全无,连带御史台也是焦头烂额那检举信突然出现,却不知是何人手笔。姜树身死月余,纵有齐相在后施压,却是不了了之了。
而这秘密也没有拨撩人太久,不过几日后的朝会上,云湛便上表参了玄王一本,言其私受姜树贿赂泄露考题,言之凿凿,如指诸掌。
他说话间丰姿潇洒,飘飘有出尘之表,不疾不徐,仿若成竹在胸,然翻来覆去,也只是言及姜树曾拜谒玄亲王府,与玄王相谈甚欢之类。
却是没有什么实质性证据。
一时间百官敛容屏气噤若寒蝉,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
皇帝口称爱卿,老神在在地挥手叫他退下,这事就算翻篇儿过去了。然这看似无关痛痒的参奏,似鸿沟不可逾越,云湛将自己与玄王划了个泾渭分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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