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澜按捺住心底的失落,抬头看向那幅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点评的画作,轻声道:“对,你怎么画都对,别害怕,只要自由地表达就够了。”
这副画,从落笔的第一抹颜色到现在接近完成,他几乎时时刻刻都守在旁边,亲眼看着喻枞把它画出来,越看越惊叹,越看越痴迷。
“谢谢老师,我……我一定会更努力的。”喻枞得到他的肯定,忐忑变成了雀跃,重拾信心地回到座位上,一丝不茍地继续往下画。
沈澜不想离开,但他没有保持这个姿势的理由,只好小小地后退两步,在极短的距离里不错眼地看着他。
全副心神都投入到绘画中的喻枞,对身后那两道炽热的目光一无所知。
喻枞从小就梦想着自己能成为一个画家,但寄人篱下的孤儿哪敢奢求梦想,他只能厚着脸皮去书店里白看别人的画集和绘画教程,再去蹲守那些画室,在别人异样的注视中满脸通红地翻垃圾桶,把学生们丢弃的颜料和废纸捡回来,和自己打工买的最便宜的画具放在一起,自己偷摸着练习。
他一直这样自学着,偶尔也会得到好心老师和美术生的指点,他不知道自己的绘画技术算好还是不好,因为那个时候的他,根本没资格在乎所谓的技术。
只要能继续画下去,就是他寡淡又涩口的生命中最快乐的事了。
没想到,老天对他还是心存怜悯的,不但让他在生命的尽头柳暗花明,还重生到一个衣食无忧、甚至同样也在学画画的原主身上。
当他发现原主一口气交了两年的绘画课学费,而老师还是拿奖无数大名鼎鼎的沈澜,喻枞高兴地差点晕过去。
他发自内心地感叹,有钱真好啊,有钱真幸福啊。
这个世界和他原来的世界差别很大,这里的一百块钱刚够买一斤普普通通的牛肉,而跟沈澜老师学画画的费用更是天文数字。
不,沈澜这种足以称得上艺术家的画家,收学生的标准向来高得离谱,绝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可沈澜偏偏就这么明码标价了,而喻枞还不早不晚地赶上了。
这份泼天的好运,叫喻枞怎么能不珍惜。
刚重生到陌生世界的喻枞,尚不敢联系原主的任何一个亲人朋友,却鼓起勇气来到了沈澜的画室。
那时候,和他一起学画的还有几个名流子弟,喻枞混在其中并不显眼,沈澜也从未关注过他。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同学一个接一个地不来了,而他每次画累了抬起头时,都会发现沈澜站在他身后。
“老师,您……您为什么一直看着我啊?”喻枞手足无措地捏着画笔,生怕沈澜是嫌他烦了,或者嫌他用了太多昂贵的颜料,所以想把他也赶出去。
当时沈澜看他的目光很奇特,不答反问:“我记得你以前都是用右手画的,现在怎么改用左手了?”
“这个是……是因为……”要说喻枞和原主最大的区别,就在左手和右手上了,喻枞是个左撇子,虽然专门练过右手,但画画还是会用最擅长的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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