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早上,水云轩内又是座无虚席。
方达走到老位子时,几名熟客连忙招呼:“今日您可来晚了,清风小报刚卖光了。”
“这……”方达连连叹气,“今日铺子里出了点事,才晚到一会儿就错过了。今日可有什么新消息?”
“大尖山私军又牵扯到了刚刚暴毙的永康侯谢寅……”昨日的书生压低声音。
“什么?谢家一向忠正不阿,怎会跟赵太后有瓜葛,快给我看看。”方达瞪大眼睛,拿起桌上的小报。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谢家是先帝重臣,谁能想到谢寅竟帮着赵太后谋害上官逸……”一个茶客神情悚然,喝了一大口茶压惊。
“是啊,谢家一向与上官府交好。谢家独子谢珩还是上官逸将军的爱徒,现任虎翼大将军,刚立下议和大功。谢寅居然跟赵太后是一伙的……”
“等等!”方达突然把茶盏往桌上重重一顿,“诸位没发现吗?”
“什么?”桌上几双眼睛同时转向他。
“诸位,这几人都与大尖山私军有关。上官逸被害死了,上官清也死了,太后和谢寅刚刚暴毙。这也太巧了吧?”
方达用筷子敲击着桌沿,皱着眉冥思苦想。
桌上的人不约而同神色一震,闭紧了嘴。半晌,那书生才吞吞吐吐地说:“没留一个活口?还有谁与大尖山私军有关?”
一个须发斑白的老衙役突然脸色大变,脱口而出:“宁王!你们年轻后生不知道。当年宁王谋逆,也是在大尖山召集私军,被先帝剿灭,当场自尽的。”
像是有一阵阴风从上空掠过,门外突然响起一阵禁军铁甲刷刷的声音。周放正带着一队禁军急驰而过。
茶客们缩了缩脖子,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第三日,不止是清风小报,京城的各大小报都如雪片般飞往各个街角巷落。
茶楼酒肆里反倒没有前两日的喧哗。茶客们看完了最新的小报都冒出一头的冷汗,只敢低声议论。
“果然是宁王!”昨日的老衙役瞟了眼门外,低声说,“原来谢寅临死前留下一封密信。说先帝曾亲口告诉杨妃要封宁王为太子,不久后就出了谋逆案。大尖山的私军,原来只是山匪,纯属栽赃。”
“这……这小报会不会是为了卖钱造谣?”一旁的茶客吞了口唾沫,“无凭无据的。”
方达扫了一眼四周,鼻子里哼了一声:“与大尖山有关的所有人都死了,活着的那个,恐怕就是最大的受益者。”
“慎言慎言啊!”老衙役着急忙慌地挥了挥手,手指往上举了举,“小心被禁军听见了。这可是杀头的死罪。”
“哼,我说怎么京中贵人接连暴毙,又说谢大将军心怀叵测,如此对待有功之臣,天下谁能心服?谁还愿意为昏君卖命?”书生一脸不忿,慷慨激昂。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祸从口出。喝茶喝茶!”老衙役忙不迭地劝说。
正说着,门口传来一阵喧闹声。一队禁军呼呼喝喝地冲了进来。
“军爷,可是要喝茶?”店小二胆战心惊地迎了上去。
“喝什么茶?我等奉命清剿妖言惑众、大逆不道的小报。搜!今后谁敢私藏,全都抓去见官!”
那禁军统领冷着脸一挥手,几十名兵士凶神恶煞地冲进去,每张桌子、每个房间的小报全被收得一干二净。
“你瞧瞧!心虚了吧?”方达端着茶盏朝门外鄙夷地抬了抬下巴。
几个茶客摇摇头,低声拱手告别。
这么一搅和,满堂茶客哪有心情再喝茶,都匆匆四散开去。
方达扔下几个铜板,赶往城西一住宅子,是谢府一处闲置已久的产业。
后门响起两长一短的叩门声后,天苍和寒霜赶紧打开门,把方达迎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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