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谈的目光注视在一个穿着布衣常服的人身上,那人带着冠帽,面庞白净,看起来像普通书生,只是那衣服穿在他身上松松垮垮,像是此人太瘦撑不起来。
席间这样打扮的人不少,都是远近过来看热闹的寻常百姓。
和其他人都盯着新郎官苏守约看不一样,那个人的眼睛一直没有落到过苏守约身上。
直到酒过三巡,裴谈从席间起身,准备走人,这时也陆陆续续有人起身离开。包括那个像是书生一样的奇怪宾客。这个人走过来,就在门口撞了裴谈一下,反应过来后那人连声道歉:”对不住对不住。”
说着那人就匆匆走了。
裴谈盯着门口那人消失的身影,慢慢低头,从怀中捡起了那样物事。
侍从一见这东西脸色顿时大变道:“大人,这是什么?”
裴谈看到了手心的东西,薄如蝉翼,软塌塌在掌心,边缘似乎有些红色的纹理。裴谈用两根手指搓了搓,似乎是搓在了人的皮肤上面。
裴谈这时也看出来了,他神色幽凝不见底:“像是人皮。”
那匆匆撞了他的人,往他怀里踹了一张人皮?
侍从立即转身斥问身后:“看见那个人了吗?”
两个随从有点慌张:“不、不曾。”
侍从立即沉下脸:“你们跟我去追。”
这时淡淡一声道:“不用了。”
侍从诧异:“大人?”
裴谈盯着门口,“我们回大理寺。”
回了大理寺,裴谈自然是把仵作叫了过来,把手里那张东西扔了过去。
仵作也是一看之下脸色微变,接着又细细抚摩了半天,然后才谨慎地凑到鼻下,隐约嗅了嗅。
“大人……确定是人皮无疑。”
裴谈眸色加深:“活人……还是?”
仵作惊了一下,活人和死人身上的皮肤,也是很不同的,裴谈这么问的用意显然不止于此。
仵作慢慢将那人皮放下:“皮上有尸臭,多半是死人。”
而且边缘的血迹已经泛黑,隐有异味,这些都不像是活人身上剥下皮肉的征兆。
“这上面的图案你可认得?”良久,裴谈的目光落到了那张人皮上的怪样刺青。
仵作立时盯着瞧了半晌,才说道:“回禀大人,小的也并不认得。但小的……有一样猜测。”
裴谈道:“说来听听。”
仵作抬首看向裴谈:“身体发肤都受之父母,寻常绝不会有人会在身体上刺字,王公贵门的人更不可能。但古时有一种墨刑,就是在犯了重罪的奴仆身上,刻上字以示惩戒。哪怕日后这奴仆被赦免,这种刑罚也会在身体上跟随一辈子。”
这才是曾经最没有尊严的刑罚之一,让人永远失去被宽恕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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