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规矩了,咱们蜜娘明儿要去学琵琶,方才去翻谱子练习去了。她问我,咱们一家都来省城了,能不能去看看黄鹤楼古琴台?否则他日旁人问起,她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来过。”定二奶奶看向丈夫。
阮嘉定捏了捏她的手:“若蜜娘来问我,我不会这么快答应,可是是淑君问我,我不用想就答应。”
蜜娘带着琵琶到李夫人这儿的时候,李夫人早已见完管事娘子们,正端着茶在吃。
“给您请安。”蜜娘略福了福身。
李夫人笑道:“我已经许久不碰琵琶,不如你先弹一曲给我听听。”
这是在试蜜娘的程度,蜜娘没有谦虚,她沉吟了一会儿,就开始弹了一曲《高山流水》,正常人学琵琶,天赋高的五年能学成,蜜娘学了快三年,又勤力练习,一曲高山流水弹的很是顺畅。
这让李夫人很有些吃惊,等曲毕之后方才道:“我看你轮指,滚指极好,已经很不错了。我以为你最多是练习到《彩云追月》和《寿亭侯》了,没曾想你都会弹高山流水了。”
正常情况下,琵琶难度最大的就是《春江花月夜》和《霸王卸甲》,李夫人为何当年被人称为李大家,就是《霸王卸甲》弹的极好,可见当年她也付出了不少心血。
饶是她,也不可能在九岁就能弹《高山流水》,这不禁让李夫人心道,难不成此女真是奇才。
且听蜜娘道:“我原本是在练《阳春白雪》,那滚指都说难,我想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又是个笨的,就只能想些笨法子了,于是我每日轮指千遍,后来我的先生见我已成,遂教我《高山流水》。”
李夫人不由得点头,“既如此,我就教你《塞上曲》和《天山之春》。今年就学这两支曲子,若你能练好,明年,我们开始学《霸王卸甲》。”
“好。”蜜娘欣然答应。
孙姨娘替李夫人拿来一把凤颈琵琶,这李夫人先开始调音,调音时还不免笑道:“我许久没试过了,不知道再弹如何。”
随着她手指翩迁,蜜娘看着李夫人好似变了个人似的,就好像一个市侩的商人变成清贵的士子一样。
当然,李夫人平日看起来也并非是市侩,只是透过她这手技艺,也许李夫人在闺中时,兴许也是个有才情的佳人。
一曲罢,蜜娘鼓掌:“您弹的真好听。”
李夫人拿来曲谱给她,蜜娘看了几眼就明白了,并非她是什么天才,而且前世要跳给皇上看,天天琢磨,因此到后来扒谱很快,学舞也非常快。
她试着弹了一遍,有些断断续续的,便虚心请教李夫人,李夫人此时内心却是惊呆了。
好在她一向城府颇深,按捺下惊讶,指点一二,哪里曲调需要如何弹奏。
蜜娘记下后,又重新试着弹了一遍,李夫人倒也不藏私,在她生疏的地方指点一二,后来蜜娘要走,她还意犹未尽。
蜜娘倒是记着她娘的话,学完了就告辞,倒不会多待着,想着如何讨人欢心。
况且,她也一向不是喜欢讨好别人的人,她的前程和父亲将来的前途有一半的干系,和李家却没什么关系。
回去之后,练了一日,次日,阮嘉定带着一家人去了黄鹤楼,还头一次去酒楼吃了席,顺便还买了一本书。
这一天的日子,蜜娘总希望能过的更长些,她们在江边看了落日,看了行人…
便是回来家里了,蜜娘也觉得十分开心。
春桃笑道:“姐儿今日精神头真好,那黄鹤楼楼梯那么多,您就这么一个人爬了上去。”
“你也知道我难得和爹娘出去一趟,见了名胜古迹,如何能不高兴呢?以后我年纪越大怕是也没法子出门了”蜜娘叹道。
丫鬟们也情知小姐说的是实情,她们做贴身丫头的都得规行矩步,更何况是主子。
次日,蜜娘歇了一日,练习了一下曲子,隔天又去了李夫人那里。
这次李夫人就没那么郑重了,差了孙姨娘陪她,孙姨娘解释道:“我们老夫人今年六十大寿,前几年因为我们老太爷丧期就没办,这回出了孝,又是整寿,我们夫人这就忙起来了。”
蜜娘笑道:“既是这样,原是我的不该了,我就先回去吧。等日后夫人闲下来了,我再请教就是。”
“无事,我正好忙完了。”李夫人走进来笑道。
见状,蜜娘只好弹了一段,这次倒是比第一次要好些,但还是需要勤加练习。
李夫人对她不连贯的地方点了一下,蜜娘又重新弹了一遍。
旋即又道:“我知道夫人待我极好,知无不言,但正所谓忠臣必出自孝子之家,既然是府上要过寿,这是大事,我这琵琶反正缺的是常练,我也正好想自己先练着,等我熟练了,再来找您请教。”
李夫人又推辞一番,见蜜娘坚决要求如此,便作惭愧状,还是允许了。
待蜜娘走后,李夫人就道:“这姑娘凡事极有主见,若是旁人恐怕期期艾艾的,还得找长辈做主。”
孙姨娘替李夫人管着家,耳目众多,李夫人想听谁的八卦,她都知晓,见李夫人提起方才走的那位阮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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