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有能为的人,还要托他们这样的人在圣上面前说话。
她进门时,只有一个婆子在。
那婆子头发梳着溜光水滑,应该是个很体面的嬷嬷,她笑着对蜜娘道:“我们夫人因为有了身孕,正在歇息,不便打搅,特地让我们出来问方四奶奶来是有何事?”
只派一个婆子接待自己,其意思就是藐视她。
反正你吠的再大声,也是和个下人攀扯。
“您是王家的奴才,还是崔家的奴才?”蜜娘笑问。
“哟,老婆子我早年得蒙恩典,全家已经放了奴籍,如今是民籍,孙子在大名县。”
蜜娘点头:“大名县可是好地方啊,我家祖上也在山东做过官,您不知晓我们湖广人都是敢想敢干,得罪多少人都不怕。只是您全家都赎了出去,怎么您又来这里?”
这婆子早听崔夫人说她是个泼皮,本以为她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没想到她居然和自己聊上了。
庄嬷嬷正欲说话,又听蜜娘道:“罢了,你就上些糕点来吧,我肚子饿了,你们夫人怀着孩子有丈夫陪着,我大着肚子却只能雪天来了,我快饿死了。”
“若是饿出个什么好歹来,我可是请神容易送神难的。”
崔家的下人都不知道她有身孕,庄嬷嬷觉得这局面已经被反客为主了,于是不动声色道:“您也别急,等会儿方翰林就可以走了。”
“他走不走和我没关系,你们先给我来碗饭吧,我饿不的行了,怎么啦?你若不能做主让王三娘过来,这点待客之道都没有吗?”
果然是个难缠的,但崔家待客之道还是要有的。
很快庄嬷嬷端了几样小菜来,蜜娘可不挑剔,三下五除二吃了一碗,尤其嫌不足:“我每日吃饭必定要喝汤,怎么不上汤来?若缺钱,我这里有。”
她瞬时让春桃奉上一锭金子,这让庄嬷嬷有种错觉,仿佛这阮氏才是家中主人罢了。
庄嬷嬷心道,你还能在这里过夜不成,但咬咬牙还是同意了,且看她之后如何。
于是,蜜娘又喝了一碗汤,还去了一次恭房,怀孕有身子的人,最容易尿频,一切都那么从容。
她洗完手之后,天色已经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了。
崔缇暗自敲打着桌子:“怎么,她还不提出要走吗?”
“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正拿着一本《论衡》在看,还说咱们家椅子舒服。”
下人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女子。
这个姑娘,不这位夫人,和方翰林所表现出来的完全不同,方翰林为人持躬谨慎,是个体面人,从来没有大吵大闹的样子,向来很有风度,是个大好人。
但阮氏能一进门就喊国政绝于私门,非体也!这种话绝对不是一般的人能说出来的,这句话的意思是国家大事只应该在公堂上讨论,而不是在私宅里说,
此为国君最忌讳之事。
饶是崔缇已经位极人臣,都不能幸免。
可进门之后,见是个婆子招待,也没有二话,反而吃喝还看书,简直把这里当自己家了。
“让方惟彦走吧,带着他夫人一起走。”崔缇淡淡的道。
要对付一个人,当然不是直接真刀真枪的干,怎么可能他去和一个女人吵架?那多丢身份。
反正下次如果再让方惟彦过来,他难道还有二话不成。
此时方惟彦刚作好几首,觉得还要润色,只见有个嬷嬷过来道:“方翰林,您夫人正在府上呢。我们好酒好菜的照看着,学士大人说天色已晚,让您夫妻二人回去。”
方惟彦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我夫人来了。”
庄嬷嬷点头,“是。”她还道,这下好了,方惟彦这样一个人,有个这样糊涂的老婆,日后落在崔大人这里,害的丈夫一落千丈,看她怎么办。
这样的女人以后还能在家里待下去吗?
方惟彦顿时心急如焚,赶过去花厅,他到的时候,蜜娘正喝着蜂蜜水,看着《论衡》,时不时还拨弄一下这花厅挂着的琵琶,真真是好不惬意。
“蜜娘,我弄完了,我们走吧。”其实他更想问蜜娘怎么来了,因为其实他很了解她,她绝对不是那种真的暴脾气,每一次出手完全都是有理由的。
但在这里再究其原因,这么晚了,待着也不好。
蜜娘见方惟彦唇色发青,就对他道:“你没吃饭吗?怎么不吃了饭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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