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樱扭头去看他,少年面色平静,像是在问一句稀松平常的话,眼睛却是亮的分外耀眼。
自他送了簪子之后,今天做事还是如之前,一如既往的正常,但顾樱的心里却感觉,仿佛有什么不一样了。
“我…”顾樱开口。却是不知道要如何说,刚才程夫子的意思已经十分明确,可她心里在犹豫什么,她说不清楚,是真的怕魏之祥知道了不高兴吗?
“想去就去吧。”周云昊这次没有像上次一样,看得出来她内心也是想去的,说出这句话后,就开始去收拾颜料。
他动作迅速,不一会儿就将两个人的东西全部收拾好了,画板,画笔,颜料还有纸,整整齐齐装好,放在一起。
“出发吧,扶阳弟。”不给顾樱再迟疑的机会,周云昊站起身来,将两人的东西拿在手里,叫她。
“可是我们怎么去?”顾樱也站起身,问道。如今这个时辰,送他们来的马车早就回去了,靠两个人走路,要走到什么时候。
“小五在外边,”周云昊示意她跟上自己,对她道:“不是很远的地方,在书院往北没多远,咱们就去那里。”
这人已经有了目的地?怪不得如此迅速,顾樱不再迟疑,起身和他一起朝外边走去。
到了书院门口,果然见小五已经驾着马车在门口等着了。
“主子,公子,你们来了。”小五见到两人,赶紧下来将周云昊手中的东西接过去放好,又去把马车帘打开让两人上车。
顾樱向小五道谢,跟在周云昊身后上了车。
小五待他们坐好,便驾着马车往北行走了。
顾樱看了眼马车内的装饰,没有在京城里坐的那辆华贵,但也比平常的马车好上许多。依旧是外边看着简单,里边舒适、大气。
顾樱掏出怀中的手帕,递给周云昊,道:“上次沾上的颜料已经洗好了,还你。”
他们作画之人,手帕自是离不了,顾樱一般也会随身带的有,本来说今日见到便还他的,一直没有机会,这会想起便拿了出来。
周云昊接过手帕,上面干干净净,没有被绣上图形,也没有被染上香气。
“从这往北是什么地方?”顾樱待他收好,闲聊起来。两人坐在一起,她总是不自觉的要看对方,又是处在这样紧闭的环境里,没有外人,她得说点什么转移视线才行。
“是一座山。”周云昊一边回她的话,一边从下面的抽屉里翻出一个铜制小手炉,他甚至还找出了些炭放在里面,将其点燃。
顾樱目瞪口呆的看着周云昊,他做这些事的时候眼神专注,手里的动作一丝不苟,在这样寒冷的冬日,顾樱觉得外边慢慢向西斜去的太阳又变得红光四射了。
“给,拿在手里。”周云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将手炉合上了,最后他还找到一个印着福字的蓝缎布袋,套在了手炉外边以防烫人。
顾樱羞涩接过,终于有点明白小五在小厮中那么厉害的原因了,有这样的主子,小厮能不厉害吗?她身边的人不说阿贞,就是迎香也没有这么细心周到的。
马车一路行驶的非常平稳,顾樱抬眼看了眼外边,路旁飞逝而过的全是一排排枯了的树木。
白芍书院本就位于白康镇的最北边,他们出了书院后又是一路向北,如今外边竟连一户人家都没有。
“咱们要到山上去?”顾樱收回视线问他,这路上到处都是光秃秃的树,也没什么好景。
“不到山上,时间来不及,那山名青山,”周云昊向她解释:“山脚下的风景不错,就在山脚处写生。有空再去山上,那山上还有座寺庙,叫青山寺。”
青山寺?顾樱有些印象,听齐氏说起过,好像这里有不少人喜欢来这座寺里添香火。顾樱还记得当时魏泽说了一话,道这青山寺里的和尚个个都是高大勇武,说起经书来又都头头是道,才将这附近的妇人都给引了过去。
果然不一会儿的功夫,马车就停了下来。小五将两人请下马车,指着眼前的一个凉亭,对两人说道:“主子,公子,在此处落座,如何?”
顾樱先到凉亭中向山上望去,青山果然其名不虚,如今这个季节,别的山大部分都已经变成秃岭,早已让人失去了让人赏玩的兴致。
而这青山却是郁郁葱葱,山上的树木依旧如春夏之时的繁茂景象,更绝的是在青山的一处半山腰地,竟还有瀑布飞流直下,水光溶溶,顿时让人觉得这山也活了。
顺着瀑布往上看去,在离山顶没多远的地方,有一座碧砖绿瓦的寺庙建在那里,在山光的萦绕之中,丝毫不觉突兀,反而衬得这寺庙更显庄严。
确实是个写生的好地方。
“此地甚好,”顾樱向小五点头,她又转了一圈,发现他们所在的这处凉亭,虽并不在上山的必经之路上,但上山的路道在离凉亭的不远处,但若是有人走过也能互相看见。
顾樱看了看天色,这个时辰想来也是没什么人要到山上去了,倒是不怕打扰。
周云昊也发现了那条上山的路,看了小五一眼。
小五忙手忙脚的帮他们整理画板,他走时看见了周云昊的眼神,可这种地方他还真找不到第二个,又不是春夏时节,哪里有那么多好景啊。
好在顾樱看起来很满意,小五将两人的画板放在对着山色的地方,这样一来,两人作画正好可以对着山间瀑布,他立在身后放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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