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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崎露敏微笑:“是的,我很幸运,谢谢你。”
通常瘦削沉闷的面颊笼罩了层古怪的柔和,像飞来一朵软乎乎的霞云,又像一片依然烫热的灰烬。
被感激带来的好心情令日向阳葵多了对稻崎露敏倾诉的念头。
“我一点不想见露敏说的兰,”她诚实得姿态难看,“露敏说得她那么幸福,好过分。”
稻崎露敏注视着这样的她,敏锐捕捉到话中一点,问:“阳葵已经不幸福了吗?”
日向阳葵也不知道该摇头还是点头,她曾经抱着幸福的期望一路走,走很久,来到以为会得到幸福的地方。
半天,她说:“没有不幸。”
稻崎露敏:“我很担心你。”
稻崎露敏说那天日向阳葵倒下把他吓到了,他面对死亡,怯懦混蛋又无能。
他脸上涌出无法再自我欺骗的无可奈何:“不是你对我引诱,是我被你吸引。”
日向阳葵什么都没做,她就是站在阳光里,对人友好,对稻崎露敏露出微微害羞的笑容。
“我早就知道了。”日向阳葵说。
“你知道呀?”轮到稻崎露敏感叹自己的笨拙了。
日向阳葵翘着嘴角想她早就知道自己是万人迷了,哎!
稻崎露敏继续说。
他对她坦露自己的脆弱和痛苦,彷佛一枚紧紧闭合的牡蛎对捕捞者罕而张口,露出坚硬外壳之下,内里再柔弱不堪的粉肉,他把那么真挚的情感和柔软的内心就暴露在日向阳葵的面前。
稻崎露敏倾向她,额头抵额头,鼻尖将触未触。
距离太近了,日向阳葵看过去,眼睛像湖,黑眼珠轻轻地转,湖面便激起涟漪。
“阳葵,是我需要你。”
关系里,袒露自己内心的脆弱会产生一种世界上只剩他和她彼此依赖的错觉。
这不是真的。
很多人明白,于是把坦白当做手段。
日向阳葵不明白,她看着那样充满情感波澜的眼,忽而觉得自己对稻崎露敏很过分。
她不该这样对待他。
“露敏……”日向阳葵嗫嚅,“等会你想不想要安慰?”
他们靠在一起,比木桌旁的椅子更近,肩膀松松又黏黏地贴合,重合,稻崎露敏抬手顺着她软软的发,日向阳葵闭眼,又睁眼,缓慢地眨着眼睛看他。
“再靠近一点,”稻崎露敏说,“不够。”
她侧过身来,指尖如蜻蜓点水地按住他的胳膊。
两个人凑近,日向阳葵先拂水般亲了一下稻崎露敏,拉远,接着两个人都垂下眼,慢慢地倒向对方。
桌面残存的食物气味缓缓上升,身体里的自我却寸寸往后退。他们像待过滤的两捧水,一团清,一团浊,轻轻摇晃,混淆了彼此的边界。
没有深入。
浅浅地、仿佛微风拂过灵魂似地安慰。
可怎么说,日向阳葵想,被稻崎露敏拥抱,再没有那种身体与心灵都紧密链接的美好感觉……那种感觉她在梦里体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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