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巴引擎低沉的轰鸣声中,坐在第三排靠窗的王栩睁开惺忪的睡眼,举目四望天已经大亮了,从中原高官光县到威海全程高速也走了一夜,拿起爸妈给新买的直板手机看看时间,已经早上6点多,窗外的景色跟老家区别还是很大的,鲁省东部地貌多为丘陵,靠近威海这边已经能见到一定高度的山丘了,王栩是真没见过什么像样的山,长这么大第一次离家超过200里,光现在这一路的见闻已经有点小小震撼到他的内心了;看着干净崭新的高速公路,不得不佩服鲁省路修的真好。
头顶扩音器传来副驾驶有点干涩的嗓音,估计他也是刚醒不久。
“咳咳,乘客们注意,那个,离WH市还有半小时就到了,大家都醒醒,到地方看好自己行李,快速下车啊,都醒醒,别睡了!”
在驾驶员话语声中,车厢内响起更多人活动、小声说话的声音,目的地到了旅途即将结束。
表舅站起身走到王栩这一排,打着哈欠笑道:“小栩,怎么样还行吧?”
“舅,天黑后我睡了大半路,现在挺好的!”王栩转头向着表舅说道。
“嗯,那就中,一会下车活动活动,身上就得劲了,到地方表舅带你们去海边吃早餐,一边看一边吃,心情都能变好的!”表舅扭动着脖子笑着说完,就去前排整理行李了。
王栩没来过海边,影像里的大海看再多也比不上身临其境的感受吧,心中的期待越来越热切,随着时间推移都有点小激动了。
转了几个弯后车子驶进WH市,几分钟不到就来到市郊的汽车站,下车拿行李,表舅带着四人出站,直接坐了一辆带封闭车厢的三轮摩托的士(2018年后才去过威海,不清楚以前情况,凭空臆测),拉着几人向表舅说的那家早餐店驶去,嘟嘟嘟嘟,摩托发动机响了也就十分钟,司机喊一声:“到地方了!”
王栩第二个挤出逼仄的车厢,手拿行李,目视远方定定的站住了,他看到了真的海!
这条路像是特意为观光的海滨大道,站在下车处整个海岸直接扑满眼睛,近海褐绿色的海水一波接一波的拍打着沙滩,远处深海颜色近似蓝绿色,可能潮水还没有退,还能看到涌浪的翻腾,再远就被灰白的雾气弥漫。
王栩心里一直在突突的跳,幅度不大频率却不低,说不上来的感受,眼睛下意识盯着看半天才泛醒过来,此时此刻他猛吸一口气,“啊”张嘴大喊出来,这口气长度惊人,仿佛抽空全身的力气。
真有点兴奋了,喊完脑子缺氧王栩蹲下来,但头还面朝着海岸的方向,眼睛眯着嘴巴自然的在微笑。
表舅点颗烟边抽,看看王栩又看看大海,笑着说:“大海是不是够大,带劲吧,我第一次来海边时就一个想法,站在这里我就啥也不想,多看会就都开心!”
“嗯”王栩嘴上答应着慢慢起身,舒展四肢扭来扭去,浑身都有点热乎乎的,感觉还忍不住想吼两嗓子。
“行啦,走吃饭去。”表舅转身招呼去路边一个小店吃早饭,王栩赶快跟上大家。
或许以为出个省当出国了吧,早餐端上来王栩才发现这好像跟中原差不多,除了多了个大海,其它没啥不同,同样的小米稀饭,大馒头,鸡蛋炒小菜、咸菜;不过在路上没正经吃饭,现在吃起来喷香,呼噜呼噜干了两大碗稀饭,坐在凳子上,通过店铺长方形的门洞看向大海也别有一番滋味。
饭后几人一起跑到海滩上光脚丫踩着细沙,享受着海浪轻抚脚面的舒适,这地方真不赖,王栩心里想着!
美好时光总是过的飞快,当一个膀大腰圆的鲁省壮汉开着时风农用机车来接他们时,王栩上了车斗,踩在一堆海腥味扑鼻的渔网上,脑子中的兴奋劲像从高空拽到地面,吧唧一声清醒了些。
司机大汉站在驾驶座椅上笑眯眯的看着他们,先对表舅说:“来的还挺快,以为还要晚两天呢!”
“那不能,说好就得按时来!”表舅掏出口袋的烟给司机让了一根,又说:“栋梁,韩老板在家没?”
叫栋梁的司机大汉抽着烟咧着嘴笑着说:“在呢,早盼着老三你来呢。”又转头看了王栩他们几眼,笑着问王栩:“看你不大啊,不上学了?”
还没等王栩说话,表舅笑着对栋梁说:“这我外甥,亲的很,不是外人!”
栋梁看看王栩又对表舅说:“个子不小,长开了一米八打不住!走啦”说完转身启动车子,掉头向远处另一个渔港驶去。
大家都踩着渔网挨着车帮坐好,表舅凑近王栩耳朵说了一句:“你多大船老板知道就行,其他人问就说19了,没事,咱们是来挣钱的,只要不懒不滑照样给一样的工资。”
王栩是没所谓,来之前也清楚,点头没说话。
农用机腾腾的响着,王栩看着远处海滩,视野不时被排气筒的黑烟所遮挡,鼻子里闻着熟悉的味道…
不多久就到地方了,渔港码头边的一个像大仓库一样的房子,带院子面积不小,院内堆满了渔网,搭的绳子上也有网在晾晒,还看到几个包着头的妇女在整理网箱。
众人下车拿着行李走进旁边的一排平房,栋梁喊道:“红门跟旁边两间房子都能住,你们随便挑;”
表舅招呼着先跟栋梁走进那个像库房一样的大门里了,王栩他们四个进红门房间看看,发现两张床铺着凉席,有一张桌子,墙边还有个木架子,王栩随便挑了一张床放下包,坐在床边四下看看;表舅的侄子叫二虎,他俩就住一个房间了,房子都差不多没啥挑的。
现在9月份,倒是没觉得冷,王栩正想着心事呢,抬头看见表舅领着一个身量不高,约莫1米7出头的汉子进来,比较瘦但肌肉凸显,看起来十分精壮;皮肤呈古铜色光泽,比接他们的那个叫栋梁的还要深一些。
王栩跟二虎都站了起来看着表舅跟精壮汉子,表舅笑着说,“韩老板,这俩都是我至亲,这个叫二虎我侄子,这个叫王栩我外甥,都是自己人,干活踏实的很。”
叫韩老板的精壮汉子笑着点点头,说:“两位小兄弟,来这就是来家里了,住的条件艰苦了点,不过在码头也没办法那么讲究;先好好歇歇,一会午饭咱们海鲜可劲造!”
说着韩老板还拿出两包烟放桌上,笑着就又跟王栩两人点点头,二人也笑着回应:“谢谢老板。”
“嗯嗯”笑咪咪应承着跟表舅两人转身出了房间,王栩二人坐下,二虎拿起烟看看说:“这烟是鲁省高档的牌子啊,你表舅给我让过,说三四十一包呢!”拆开给王栩一根,自己叼上,俩人点着火吸了一口,不约而同都仰躺在床上,开始吞云吐雾,王栩觉得这烟劲比中原的冲!
王栩心情其实挺不错的,来到陌生城市,见到大海等等以往从没见过的景象,新奇感冲淡了他离家的彷徨。
从跟爸妈摊牌不想读书了,家人的不理解,反复批评规劝,只为让他回心转意,但王栩知道他学习丢掉的太多了,也努力尝试过,但最终还是放弃躺平了。
也许他幻想太多,总觉得自己不读书一样能做很多事,想出去看看,离开家里这个让他感觉死气沉沉的地方,现在终于如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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