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恩格尔伍德德威特宅九月十一日,星期五,上午十点整
星期五早晨,太阳终于又露脸了,那辆豪华的黑色林肯轿车滑行在静寂的住宅区街道上。成排的白杨树伸着叶子迎风招摇,仿佛要捕捉这久违的温暖阳光。
雷恩隔着车窗看出去,一边对奎西说着,至少西恩格尔伍德的高级住宅区部分没有被设计成统一的样式,每一户都占地甚广,且和邻家清楚地隔开,自成一家。奎西不感兴趣地回答,他还是喜欢哈姆雷特山庄。
轿车停在一所小宅邸前。绿草地衬着一栋殖民时期风格的白色房屋,屋旁种着高大的桦树和白杨,前前后后收拾得干干净净。雷恩下了车,回身朝奎西招招手。他仍是往常的装扮,黑帽子,披肩,手上握着李木手杖。
“我也去吗?”奎西很吃惊,甚至有点儿茫然无措,他那件有安定心神意义的皮围裙没系在身上,心情更不免忐忑。他今天戴着一顶普通礼帽,穿着一件天鹅绒料子的黑色短外套,脚上则是闪闪发亮的新皮鞋。但新鞋似乎有点儿挤脚,以至于他一脚踏上人行道时不舒服地缩了一下。他一跛一跛地跟着雷恩走向门廊。
一个穿制服的高大老头儿过来招呼他们,领着他们穿过明亮的大厅,来到一间也是殖民时期风格的大起居室。
雷恩坐了下来,颇为欣赏地看着房间,奎西则有点儿不安地站在他身后。
“我是哲瑞·雷恩,”雷恩对老人说,“请问主人在吗?”
“不在,先生,他们都出门了。德威特先生在市里,小姐去购物了,而太太她——”他咳了一下,“去做泥浆敷脸保养了,我想是叫这名字没错,先生,所以——”
“这么巧啊,”雷恩含笑地问道,“你是——”
“我叫约根斯,是德威特先生年岁最大的仆人。”
雷恩轻松地靠坐在开普德式椅子上:“太好了,约根斯,你正是最合适的人选,我先跟你解释我的身份和来意。”
“您是说我,先生?”
“你应该知道,朗斯特里特被杀一案目前由布鲁诺检察官负责侦办,承蒙他的厚爱与不弃,我被允许参与这次的调查工作,我——”
约根斯原本木然的神色一扫而空。“先生,抱歉打断您的话,您用不着跟我解释这些。如果我可以这么说的话,雷恩先生今天来是——”
“好,好,”雷恩有些不耐烦地摆手打断他的话,“约根斯,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你,希望你能据实回答。德威特先生——”
约根斯一下子警觉起来,这可以从他脸色的变化看得很清楚。“如果要我对德威特先生有任何的不忠心,先生——”
“了不起,约根斯,了不起,”雷恩锐利的眼睛直视着约根斯,“我再说一遍——你真了不起,如此忠心耿耿。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今天来这里,正是为了帮德威特先生。”
约根斯灰白的嘴唇这时才松弛下来,浮起笑容。
“我们继续,德威特先生因为和朗斯特里特关系太密切,这次才被牵扯进这桩可悲的谋杀案。我认为从两人的关系中应该能找到有助于破案的信息,我问你,朗斯特里特常来这儿吗?”
“不,先生,他很少来。”
“为什么他不常来呢,约根斯?”
“我不是很清楚原因,先生,但我知道德威特小姐不喜欢朗斯特里特先生,而德威特先生——呃,先生,说得更明白些,每回朗斯特里特先生在场,德威特先生都好像心事重重??”
“噢,我懂了,那德威特太太呢?”
约根斯迟疑起来:“呃,这个,先生??”
“你觉得最好不谈这个问题,是吗?”
“是的,先生,最好不谈。”
“第四次,我得再次赞美你——真了不起??奎西,你坐下来吧,老伙计,你也累了吧。”——奎西听话地坐在他主人的旁边——“好,约根斯,你为德威特先生工作多久了?”
“先生,超过八年了。”
“在你看来,德威特先生是不是那种交友广泛的人——结交很多朋友?”
“这??先生,大概不是吧,我认为他唯一真正的朋友是埃亨先生,他就住在这附近。但我不希望您误会,其实德威特先生是个很和善的人,如果您了解他的话。”
“你的意思是说,这里并不常有访客,是吗?”
“不常有客人,先生。噢,当然,因佩里亚莱先生现在住在这儿,但他算情况比较特别的朋友,这些年来他大概来这里住过三四次,除此以外,德威特先生很少邀请客人来。”
“你说客人很少,那偶尔来这里的少量客人中有没有客户——我指的是有生意往来的?”
“有的,先生,但也很少,很长一段时间才有一次,比方说,最近曾有个南美来的客人在家里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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