枚青道:“奴婢知道主子心软”。
三月将尽,春暖花开。
季宝珠睡梦中有点异样,一下子醒了,海红纱帐遮挡晨曦,季宝珠一伸手拉开帐幔,赫然见床单上一片殷红,葵水来了,季宝珠大失所望,一切努力付诸流水。
枚青候在外间,侧耳听主子屋里窸窸窣窣,轻轻推开隔扇门进去,一眼看见床上红红一片,心一凉,看主子面色平平静静,也不知说什么好,服侍主子起身,把污了单子卷起,收拾了,去柜子里找出新换上,抱着弄脏单子下去,交给雨燕舀去洗。
季宝珠无精打采起来,身无长物,何以争宠,眼看就做秋扇之叹,心灰,懒得梳洗,枚青把她一头青丝简单挽成垂云髻。
季宝珠懒懒吃了早膳,窝在屋子里不愿动弹,一动身下汩汩流出。
季宝珠坐在格子窗下看书,看着看着有点意兴阑珊,抬头向窗外望去,眼眸定住,只见院子里小水井沿边,水桃端着铜盆要打水,荣宽在院子里看见,即刻赶过去,帮着她摇上一桶水来,倒在盆子里,水桃端着姗姗走回屋。
荣宽站在原地看着水桃离去背影出神,季宝珠生出一丝异样感觉,太监或许也有感情,只是身体残缺,变得人不像人,也是可怜人。
枚青进来,看主子朝窗子外看,顺着主子目光也朝外看,只看见荣宽站在井沿边,朝东偏殿看。
有点纳闷他看什么,季宝珠收回目光,小声道:“节下,让盯着,看他们都同那个宫里人来往,察觉出什么吗?”
枚青过去掩上门,悄声道:“春财和乾清宫有来往,好像很熟络,荣宽没有,不和什么人来往,赵胜和乾清宫也没有往来,只跟俞太妃宫人走得很近”。
季宝珠心里犯了寻思,春财,是个较活络人,荣宽人际交往较木讷,赵胜表面上看着没什么。
枚青又悄声道:“主子,难道是春财?”
季宝珠摇摇头,若有所思,道:“这事必是背着人,怎会在明面上看出来,春财可能性不大”。
“至于是赵胜还是荣宽,这可不好断定,这宫中事往往不是眼睛所看到”,季宝珠思谋着道。
枚青说:“奴婢留意着,总会露出马脚”。
“主子,午膳时辰到了,是不是摆饭”,外间,雨燕声儿道。
季宝珠看看墙角滴漏,可不是,快到正午了。
草草吃了午膳。
春日倦怠,季宝珠斜倚香妃塌,小憩。
梦境有些纷乱,一会冷宫,一会乔御女狰狞模样,一会又是石美人遇害时可怕情景。
季宝珠惊醒,汗透重衫。
惊悸,抚了抚胸口,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这是不是不祥预兆。
熙和宫
小厨房,水桃坐在一张矮凳上,高嬷嬷烧制菜肴,开春火大,掂量着给娘娘做几样开胃菜,荤腥东西,娘娘食不下咽。
小锅里放上油,才把青菜下去,一股子浓烈油烟子味扑面而来,正在旁发呆水桃猛地干呕起来,急速站起身,跑到泔水桶跟前,‘哇哇’就是几大口,昨晚饭食倒了个干净。
刘嬷嬷去领新鲜菜蔬,只高嬷嬷一人,忙放下铲子,跑过来,问道:“怎么了,水桃姑娘,那里不舒服?”
水桃捂住锁骨处,摇摇头,难受说不出话来。
‘哇哇’又吐了几口酸水,身子才直起来,高嬷嬷看她小脸白白,毕竟有些年纪,宫里呆了有些年头,也隐约听说,水桃姑娘承了宠,不禁狐疑起来,试探着道:“身子没什么异常吧?那个,来了吗?”
水桃方才一折腾,显得有气无力,摇摇头道:“没有”。
高嬷嬷眼皮突地向上一挑,自言自语道:“别是有了吧”。
水桃才在矮凳上坐下,一听这话,激灵站起,紧张地道:“嬷嬷,这可不能乱说”。
高嬷嬷了解地点点头,道:“就这么一说,是不是还不知道呢,先回屋,躺一会吧,叫雨燕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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