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人识真伪,于今竟不还。
追念往古事,于今竟不还。
百家多迂怪,圣道我所观。”
歌中既有恭维赞美主人之词,却也并不曾自卑自薄。
玄素二童停了游戏,往山下观望,见松石径道上,迤逦走来一人,绀青肉髻,袈裟当风,澄目如海,神色安和,眉间白毫宛转,却略有悲悯之色,正是那西方极乐世界灵鹫山大雷音寺妙湛总持不动本师大悲世尊释迦牟尼佛。
这二童年纪小,不常在世间游历,却不认得释尊真容,看着有些眼生,停了顽耍,脆生生喊道:“却是谁人来访我万寿山五庄观也?”
那青衣小童却朗朗笑道:“瞿昙,今日如何得闲来此,敢莫是来诓我果子吃?你已证菩提,不生不灭,我这果子你吃了也没用,休来打我主意也。”
且说这座山名唤万寿山,山中有一座观,名唤五庄观,观里有一尊仙,道号镇元子,混名与世同君。那观里出一般异宝,乃是混沌初分,鸿蒙始判,天地未开之际,产成这颗灵根。盖天下四大部洲,惟西牛贺洲五庄观出此,唤名草还丹,又名人参果。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再三千年才得熟,短头一万年方得吃。似这万年,只结得三十个果子。果子的模样,就如三朝未满的小孩相似,四肢俱全,五官咸备。人若有缘,得那果子闻了一闻,就活三百六十岁;吃一个,就活四万七千年。
这青衣小童,便是那镇元大仙,只见他丰姿英伟,貌象清奇,象貌清奇,比寻常俗子不同:
骛髻双丝绾,宽袍两袖风。
貌和身自别,心与相俱空。
物外长年客,山中永寿童。
一尘全不染,甲子任翻腾。
那玄素二童,是这大仙身边的两个小徒,黑衣童子名唤清风,素衣童子道号明月,清风只有一千三百二十岁,明月才交一千二百岁,亦是骨爽神清,道气自然。
释迦牟尼走近前来,亦是笑道:“我非贪嘴之人,道兄说笑了。一千三百年未见,这两名小友想是道兄新收的徒儿了,且是好根骨。”将眼打量那二个童儿。那青衣小童笑道:“我仙家的根骨,与你西方颇有不同,你却也休打主意。”对那两童儿道:“这一位是释迦牟尼,山下寺院里那些和尚供奉的那位便是,都见过了。”清风、明月亦将眼上下打量释尊:“虽然有几分相似,终究不像,山下僧寺里的释迦牟尼我也见过,全身金灿灿的,又高又大,却不是这等清瘦寒薄也。”世尊一笑:“相者,空也,原不必拘泥。”将手探入衣袖里,取出两朵白莲来:“这个却与两位小友耍子。”两个小童亦不知这两朵白莲有何贵重之处,见生的生机盎然,清气郁郁,倒也十分欢喜,都收了,跳跳跃跃,依旧上一旁顽去了。
镇元大仙却知这两朵白莲非是凡物,乃西方八德池中所生珍品,那八德池乃七宝所成,金刚为沙,池中之水乃天地八功德水,轻清冷软,美而不臭,饮时调适,饮已无患,这白莲既禀八功德水而生,自有奇功,佩带左右,除了诸法难侵之外,诸般心魔也是难犯灵台。
镇元大仙虽得道先天,鸿蒙未判,道力精深,隐隐为三教圣人之下的第一人,又坐拥天地间一等一的灵根人参果,门下弟子法力精进甚易,唯因如此,心魔天劫来袭时却也分外猛烈,有了这白莲护身,却可不惧诸般心魔劫数,修行便可事半功倍,实在是一份大礼,非同等闲。
镇元当下笑道:“瞿昙这般重礼,小徒却生受了。久闻瞿昙超脱生死,早证妙觉,诸根漏尽,为何今日眉间却有忧色,却是何事能令瞿昙烦恼也?”玄奘西行,为六部魔众嬲乱,护法龙天大战须弥山头,珠穆朗玛,惊动虚空过往一切神明,大仙如何不知?这乃是明知故问。
“善哉,亦非什么大事,只是我前生弟子师友,路过须弥山下,有些小小阻滞,道兄道心通明,朗照乾坤,大千世界,如觑掌中,焉得推为不知?”世尊含笑道。
此刻天近黄昏,山下乃西牛贺洲狮子月国,招提连绵,塔刹林立,夕阳映照之下,金碧仿佛浮于虚空。但闻得晚钟声声,经声梵呗如潮水般层层叠叠而起,“南无喝啰怛那哆啰夜耶,南无阿唎耶,婆卢羯帝烁钵啰耶,菩提萨埵婆耶,摩诃萨埵婆耶,摩诃迦卢尼迦耶,唵,萨皤啰罚曳,数怛那怛写,南无悉吉粟埵伊蒙阿唎耶,……”重重梵唱渐渐漫过群山,将一座小小的五庄道院亦淹没在僧人们晚课的吟诵中,镇元作势将两手指堵住耳朵:“朝朝暮暮,日日如此,好恼杀人也,你只教你这些徒子徒孙以后再休搅我清静,凡事好说。”
世尊合掌微笑道:“此小事尔,一月之后,万寿山周遭万里之内,再不会有空门念诵之声,道兄不必为此烦忧。”镇元挥手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去罢,去罢。”世尊合掌,又向清风明月作礼辞行,沿着来时山道石级,一步步慢慢往下走去,数息间却似走入西垂的夕阳之中去了,身影细小如微尘,再不可分辨。
“无色无形相,无根无住处,
不生不灭故,敬礼无所观。
不去亦不住,不取亦不舍。
远离六入故,敬礼无所观。
不住于诸法,离有离无故,
行于平等故,敬礼无所观。
出过于三界,等同于虚空,
诸欲不染故,敬礼无所观。
……”
梵呗依旧不绝入耳,镇元将郁郁青青的袖袍轻轻一挥,重重钟鼓梵音霎时沉寂,再不可闻,万寿山上百鸟婉转啁啾,如鸣天籁,清风明月眯着眼睛看世尊消失在夕阳里,心下大感奇怪:“师父神通无量,若不想听那经声时,这梵唱如何能传到山上?适才却在那释迦面前恁般装作?”镇元笑而轻啐道:“你这两个痴孩子,镇日价只知道顽耍,道也不学,功也不修,世上事情一些儿也不晓,如何光大我五庄观道门?”清风、明月笑嘻嘻的毫不为意,吐舌做鬼脸道:“师父你自己也不见如何想着光大万寿山了,这千千万万年过得恁地逍遥自在,就是收了我兄弟两个,也不过一千多年的事情,偏来说我们。”
镇元亦嘻嘻笑道:“谁耐烦开宗传道,弟子徒孙的一大堆,那时却不免像这释迦一般烦恼,可不累杀个人?适才不过是跟他顽笑顽笑。”顿了顿,“那须弥山珠穆朗玛峰头如今万类云集,我却去瞧个热闹,你们两个是去也不去?”“去,去。”清风、明月一叠连声的应道,扔了手中草茎,站起身来。
“哈哈,那我们就去也!”镇元纵声大笑,身边那大白鹤戛然长鸣,一振双翅,腾空而起,镇元轻轻一跃,握住白鹤双足,飘飘荡荡,荡荡悠悠,穿云破雾,往北方去了。
“师父,等等我。”两个童子急道,将一群白鹤胡乱赶将起来,学着镇元,各自握住一只鹤儿的双足,随后飞来。
须弥山头,珠峰耸立,夕阳如血,浓云弥漫,鼓声号角里,帝释天与鸠摩罗斗战不休,犹未分出胜负。
此时两人身影早已瞧不清楚,漫天上俱是雷云滚滚,电光霹雳,狂风怒号。因陀罗的一千只眼睛在层层翻滚的雷云间时隐时现,厉电精芒上下乱扫。雷火纷燃,浓云如沸,却掩不住一抹抹琉璃七彩之色,一道道铮铮弓弦之声,蓦地里云中发出一声山崩海啸般的巨响,一道巨大的青白色闪电仿佛将苍天点燃,满空一片白炽,众人将眼一闭,再睁开时,满天雷火消散大半,白象伊罗婆那雪山丛云般的庞然身躯从空中滚落,七宝金车之上,梵天垂下手臂,掌心向上,五指虚虚一张,有一朵硕大的金色莲华自虚空中绽开千重花瓣,托住伊罗婆那,护法诸天抢下帝释看时,见他兀自紧握金刚杵,身上一千只眼睛中俱流出血来,鲜血从云端滴滴坠落,飘向大地,化为千里血雨。
https://www.cwzww.com https://www.du8.org https://www.shuhuangxs.comabxsw.net dingdianshu.com bxwx9.net
kenshu.tw pashuba.com quanshu.la
tlxsw.cc qudushu.net zaidudu.org
duyidu.org baquge.cc kenshuge.cc
qushumi.com xepzw.com 3dllc.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