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在嘴唇不受控地微张的时候,她都会想起陶浸,想到当初异地,自己藏在被子里,陶浸小声问她:“你……在做什么?”
陈飘飘呼吸屏住,几秒后,舒缓地吐出一口气。
在做什么?在想你。
她仍旧对陶浸有念想,但念想是生存在晚上的东西,它和陈飘飘那些不见天日的阴暗面放在一起,以前被锁在论坛ID,现在被锁在五脏六腑里。
她没有否认过,自己还喜欢陶浸,见面后尤甚,可她更喜欢自己的自尊心,前者让她活得像个人,后者让她活下去。
一夜无梦。
早上8点,小助理给她的房间打来电话。陈飘飘把床头的真丝小包收好,让助理自己刷卡进来,然后她慵懒地将卷发拨到身后,顺势伸个懒腰。
袅袅娜娜,背影像一株香槟色的花。
小助理按照她的习惯准备了牛奶和水煮蛋,陈飘飘简单吃完,洗漱好,换上浅灰色T恤牛仔裤和平底鞋,单肩背了个书包,独自往剧场去。
今天她们直接在剧场排练,编作剧场就是这样,一边排演一边讨论,Fay还要根据舞台动势做原创配乐。同事们都早早地到了,坐在舞台边缘聊天。
陶浸今天的搭配是香槟色的抹胸上衣,白皙的肩颈线条令人生羡,下身是颜色略深的大地色布料裙,设计很别致,让她看起来像一幅中世纪的油画。
她微微缩起锁骨,两手撑在身侧往陈飘飘这边看。
而陈飘飘在仰头凝视剧场。
西楼的剧场和她见过的都不一样,不算大,但顶部很高,站在中央往上望,有一种时代灰尘落下的空旷感,帷幕层层叠叠,和灯光一起簇拥着舞台,鼻端除了道具的味道,什么都没有。没有脂粉味,没有香水味,也没有酒味和珠宝味。
它干干净净地敞开,莫名很神圣。
陈飘飘目不转睛地观察它每一寸构造,心底微微发颤。
陶浸眯眼描摹她,灰T恤,麻花辫,帆布鞋,双肩包,像一个误入参观的女大学生,不施粉黛的脸仿佛正等待画家在她眉目间执笔,她略带向往地张望舞台上方,容易给人一种追求艺术的错觉。
之所以说是错觉,因为她其实化了妆,脸上的小痣遮掉了,睫毛也种上了。
和当初轻轻下垂,时不时瞄一眼陶浸的神情,一点都不一样。
“到了。”Arick招呼陈飘飘过来。
这是陈飘飘第一次见到她的B角。
跟自己很像,准确地说,跟18岁的自己很像,白白的,文弱的,没那么有风情,更腼腆一些。
她散着一头乌云般的长发,背着手听Arick和陶浸她们讲戏。
陈飘飘本以为,陶浸作为制作人,不会在剧目呈现上参与太多,这两天才了解到,戏剧团队里有个岗位叫做“戏剧构作”,也就是把握整个戏剧结构,调整具体片段的位置,或者针对每个部分的强化弱化给出建议。
陶浸不仅是制作人,也负责这部分工作。
而孙导由于在江城忙另一部剧的演出,前期的创作部分由陶浸工作室主导,导演团队吴老师跟组。
陶浸还是保留着当年的习惯,坐在舞台边缘听,随意自在,不显山不露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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