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劝他退,可他不能退,这条路不会因为他退一步就变得顺畅起来,拦在面前的人永远都会拦着,想要过去,只能冲杀,拼了命的冲杀。
小殿下,等着我……
他染血的手狠狠攥了一下婚书,带着几百个骑兵硬生生冲出了一条血路,可此后的路却越来越难走,敌人一茬接一茬,而自己人却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了他和左留卿,苟延残喘的等到了方畴率领的大军。
三千精锐骑兵一个不剩的惨烈,让谢砚痛苦自责到食不下咽,寝难安眠,可方畴却带来了一个更糟糕的消息。
“胶东派兵袭击北境,辽阳和盐城已经易主,只剩丰州还在坚持,可撑不了太久了。”
突如其来的噩耗把谢砚打蒙了,他不敢置信,怎么会呢?
胶东和淮南不是都派兵来了京城吗?为什么还会有余力对北境下手?
“将军,胶东和朝廷勾结,这就是个计啊!他们这是想灭了咱们北境!”
事情仿佛已经再明显不过,可谢砚摁着怀里的婚书,却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相信。
如果这是个计,那不就是说明,是顾清姿要杀他吗?
那个从见面起就喜欢跟在他身后的小丫头,要杀他……
念头只是一冒出来,谢砚就疼的浑身哆嗦,可他连难受的时间都没有,他们已经进退两难了,回北境还是去凉京……
“王爷,怎么办?”
“……去凉京,或许有误会。”
这是无奈之下的选择,可事实却是,他不得不去凉京,因为后路已经被人断了,他被硬生生逼到了凉京脚下,身后是气势汹汹的胶东大军,眼前是严阵以待的凉京城墙。
这是一条死路。
他浑身浴血,奋不顾身的赶来京城,就是为了赴这一条死路……
“顾清姿!”
禁军高居城墙,森然的箭矢笔直的对准他们。
“北境王意图谋逆,长公主有令,杀无赦!满弓……放!”
意图谋逆……顾清姿,是你让我来的,是你让我来的!
箭雨遮天蔽日,他们避无可避,谢家军奋不顾身挡在他面前,堵城一道厚厚的人墙,然后一个又一个的倒了下去。
谢砚眼底猩红:“顾清姿,顾清姿!”
尊贵的辅国长公主殿下,终于出现在了城墙,高高在上却又遥不可及的看着他,惨烈的战场竟不曾让她有一丝动容,哪怕是丁点的不忍和怜悯都不曾出现在她脸上。
“谢砚,对不起,但北境,不能留。”
不能留……
谢砚惨烈的笑起来,原来这真的是一场局,是一场顾清姿设给他的死局。
他推开众人一步步上前:“就这么想要我的命?”
顾清姿低头不语。
谢砚将婚书举过头顶:“我给你,只求你一件事,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放他们一条生路。”
区区几个兵士,不足为惧,可顾清姿却拒绝的冷酷又残忍:“我说了,北境不能留。”
不是北境王不能留,而是北境的兵,一个都不能留。
谢砚不敢置信:“你……”
话音未落,一抹泛着凉意的剧痛在胸口炸裂,他低头看去,就瞧见一支箭尾插在了他心口,他脱力般跪了下去,空中鲜血喷涌,洒满了眼前血色的世界,也浸透了那封没来得及打开的婚书。
他栽倒下去,耳边是谢家军撕心裂肺的悲鸣,眼前却是一个又一个倒下的身体。
顾清姿,顾清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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