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曲子……”朱微抬起头来,眸子甚是幽深,“我也会吹了。”
“敢情好!”乐之扬心口发窒,忽觉一阵难过,强笑道,“吹笛我更拿手,你还是弹琴的好。”
“我的琴已经没了。”朱微喃喃说道。
“飞瀑连珠么?”乐之扬说道,“待我有闲,潜入宫里偷出来。”
“别!”朱微脸色发白,“那样危险!”
“怕什么?”乐之扬哈哈大笑,“我又不是第一次进去。”
朱微定定地望着他,忽道:“乐之扬,我们还能回去么?”
“紫禁城?”乐之扬皱眉。
“不!”朱微轻轻摇头,“回到以前的样子。”
“怎么不能?”乐之扬胸口一热,猛地激动起来,“管他什么朱元璋、梁思禽?管它什么燕王、宁王、建文皇帝?救完水怜影,我们立马走得远远的……去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唔,无双岛就好,我打渔,你织布,日子苦一些,却妙在无人打扰。冷清了一点儿,也不打紧,我们悠悠闲闲地生一大堆孩子,小孩儿一多,可就热闹了。”
朱微将头靠在他怀里,默默听完,良久说道:“那样真好。”
“是啊!”乐之扬说道,“倘若厌倦了,就乘舟来中土,玩乐一番再回去。”
“顺道见一见你姐姐。”朱微幽幽说道。
乐之扬一愣,皱眉道:“见她干吗?”
朱微没有出声,只是轻轻叹了口气。乐之扬老大无味,说道:“不说这些,我快去快回。”放开朱微,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忽听朱微颤声叫道:“乐之扬!”
乐之扬回头,笑道:“干吗?”
“不知道!”朱微沉默一下,“我只想再叫你一声!”
乐之扬点头笑笑,大踏步向前走去,走了十余丈,回头望去,朱微站立原处,冲他轻轻挥手。忽然一阵风来,卷起漫天雪花,朱微的影子模糊起来,就像一个幻影,似有若无,缥缈不定。
乐之扬心生惆怅,忽又想道:“叶姑娘还在北平,离开之前,还需接她出来。落先生的事,我真能袖手旁观么?方才贼秃驴也在,他怎么断了一只手?我带走朱微,他似乎向云虚扔了两块石头。奇了怪了,贼秃驴一向奸诈,何以肯做如此好事?哼,那不是老鼠不偷油、猫儿戒了荤吗?”
边走边想,忽听远处传来喝叱,乐之扬心头一凛,收起杂念,纵身赶去。
还未走近,便听劲风呼啸,转过一片树丛,山坡上数人正在捉对儿厮杀。
花眠对上秋涛,两人女中英豪,铁算筹对上软泥棍,一个算计精妙,度不轻发;一个攻守随意、长短由心。花眠足踏奇步,进退如神,总能从想象不到的角度绕过软棍,直指对手要害。秋涛化棍为盾,封死铁算筹的来。,花眠无处着力,飘然后退,秋涛抖手之间,泥盾又化为软棍,拉长变细,死死缠住对手。
兰追跟杨风来比斗轻功,风部妙术对上东岛“龙遁”,一白一黄两团人影蹿高伏低,势如两团疾风上下缠绕。乐之扬看得清楚,二人中,杨风来主逃,兰追衔尾紧追,杨风来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摆脱不掉,可是兰追轻功无对,难得遇上敌手,虽然屡有打倒杨风来的机会,事到临头,竟又不忍下手。遇上如此对手,杨风来有苦难言,唯有誓死奉陪。
施南庭跟苏乘光的较量最有趣味。“北极天磁功”颠倒阴阳二极,驾驭天下铁器。“九连环”分分合合,变化莫测,“阴阳锥”收发自如,防不胜防。寻常高手遇上施南庭必然头痛,可是苏乘光的“周流电劲”却是克星,电劲所及,改易磁极。施南庭放出的暗器,原本向左,苏乘光掌风一扫,忽又变成向右,发出的暗器,飞到一半,苏乘光笑嘻嘻伸手一招,倏尔掉过头去,反向施南庭射去。施南庭自然也能变回磁极,还以颜色,只是变来变去、不胜变扭,钢环、钢锥在二人间飞来飞去,状如一群大大小小的飞鸟,时而凌空撞击,溅起点点火星。
童耀对上石穿,两人性情火爆,硬打硬拼,“鲸息功”对上“周流石劲”,你来我往,拳掌着肉,噗噗噗如击破鼓。两人尽管难受,均是死命忍耐,咬牙瞪眼,鼓起两腮,看谁承受不住,先行躺倒认输。
云裳跟万绳斗剑。万绳手中无剑,千丝万缕中却藏有无穷剑意,云裳与之相抗,如陷弱水三千,一把青钢剑带起光影万千,却斩不断身边蚕丝,那丝线柔中带刚、无孔不入,一不留神,便直奔要害穴位,锋锐之甚,尤胜钢针。云裳几次险些为其所趁,无奈收敛剑招,径取守势,这么一来,发挥不出“飞影神剑”的妙处,仿佛一只飞蛾,困在蜘蛛网中,越是挣扎,捆缚越牢,沦陷越深。
出乎乐之扬意料,云虚并未参战,领着几个弟子冷眼旁观。他不动手,水火二主和卜留也在一旁掠阵,只待云虚一动,立刻三人齐上。谷成锋和杜周押着水怜影,女子脸色苍白,两眼呆滞,浑如木偶泥塑,直勾勾望着前方,对于两方激斗,竟也不瞧上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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