嘠珞眼睁睁看见她眸底的恳求一点点黯淡,直至微弱,但她的手始终固执,力道分毫不减。
嘠珞捂着嘴,最终还是泣不成声点了头,拿上荷包里的药方,直接冲进容淖的小药房,抓药煎药,未惊动旁人半分。
容淖服下药后,效果立竿见影,从气息到面色,全无乍然吐血时奄奄一息的骇人病状,恍然间好似又恢复到了这段时日天下太平的康健状态。
不过到底是吐了不少血,伤了内里元气,需要休养,索性以游玩时中暑为由,抱恙闭门不出。
皇帝公务繁忙,听闻她微恙静养的消息,虽未亲自前来照水阁探望,但流水一样的名贵药材,珍奇首饰从未断过。
后妃们习惯揣度皇帝的态度行事,识趣得很,知晓不宜上门叨扰容淖养病,只纷纷派遣宫人送上重礼慰问。
八公主与容淖同在一处院落,上下楼住着,不好像妃嫔们一般只送礼不露面,亲自登门问候。
初入容淖溢满药香的内室,八公主还顾忌着上次容淖说过不喜旁人进入内室的话,神情略显拘束。几句问候下来,她见容淖态度不错,还让人给她上了甜汤和点心,乐滋滋一笑,没心没肺的话篓子本性立刻暴露无遗。
八公主凑到拔步床杌凳坐下,和容淖挨得极近,小声絮叨,“六姐姐整日闲在屋中,肯定闷得慌,我来给你讲讲近来畅春园中的热闹事吧。”
容淖少见八公主聒噪之时还会保持谨慎,料想她要说的‘热闹事’,牵涉到的人身份肯定不低,犹豫一瞬,还是点头。
那药能坚持的时间比她预期短了许多。
她没有时间继续干等五公主替她探听旧事,应该适时挖掘新途径了。
这宫苑里的事圈圈绕绕,看似毫无关联的事,没准会有千丝万缕的纠缠,多听两耳朵外面的事,说不定真能抽丝剥茧出头绪。
八公主说的头一桩‘热闹事’,便是有关未来五额驸舜安颜的。
原定伴驾北巡参加木兰围猎的舜安颜,突然被任命为采诗官,即日起一路南下,收录诗集,不再随驾。
不用细想也能猜到,约摸是舜安颜窥艳坠湖的消息传到皇帝耳朵里了,皇帝自己正因春常在之事陷在艳事旋涡里,暂且无法脱身。结果亲自挑选的准女婿冷不丁又搞了这一出,让本就不妙的局面雪上加霜。
皇帝颜面扫地,索性暂时把人打发南下采诗去,一能避开流言蜚语,二是眼不见为净。
“皇阿玛对五姐真好。”八公主艳羡道,“分明在气头上,还顾念着爱屋及乌四字。”
采诗官一职自周朝设立,看似是个人微言轻的卑弱官职,实则内里大有由头。
采诗官犹如皇帝散落飞翔在民间的蜜蜂,政见议论,奇闻异事,民间疾苦,都会通过采诗官收录的诗词,上达天听。
舜安颜被罚南下做采诗官,若想谏言立功轻而易举。将来他能带着功赏返京迎娶五公主,如此,也算妥善找回了五公主此次损伤的颜面。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生远,应如是了。”八公主再次感叹,“算起来,皇阿玛算是待女儿极好的君父了。上面远嫁蒙古和亲的姐姐们,皇阿玛都特地等她们年纪大些再指婚,怕年纪太小远去塞外适应不了。而且每年北巡,皇阿玛要么会招她们皇账相见共叙父女天伦,要么直接下榻公主府邸。”
容淖笑笑,想起那些年纪轻轻便瘗玉埋香在草原的和亲公主,不置可否。
八公主见容淖反应平平,并不觉得扫兴,反正她真正需要的只是一个身份相当的倾听者。
因为她的絮叨里涉及君父、皇姐及亲贵,底下奴才们不过听她提个名字,已吓得跪地磕头求她饶命,口口声声称“奴才不敢妄议”,实际上是不敢和她一起讨论,怕她哪日翻脸算总账,实在无趣得很。
八公主约摸是憋得狠了,灌了一口甜汤,又自顾转了话头,说起另一桩事。
“听说前儿个,大张夫人在来畅春园为小叔子请罪的路上小产了,血流了一地,险些救不回来。”
小张大人漏夜跑马、擅闯宵禁,奔到畅春园讨还媳妇儿,把君夺臣妻之事闹得沸沸扬扬。
张家上下惶恐不已,其父兄老张大人与大张大人捧着顶戴入畅春园面圣请罪,张家女眷也递牌子求见太后。
因老张大人的夫人多年前生小张大人时难产而亡,张家中馈事务皆由进门多年的长子媳妇大张夫人统管,长嫂如母,大张夫人便代为出面了。
“大张夫人似乎并不知晓自己有孕在身,疾风火燎慌了神……也是可怜。”八公主唏嘘一声,噘着嘴微不可察嘟囔,“皇阿玛……造孽。”
她本性纯粹,变脸也快。上一秒还在夸皇帝待女儿好,却并不耽误她下一秒为弱者抱不平。
容淖终于有了反应,“大张夫人从前可生养过孩子?”
“自然生了,一子一女,都顺顺当当的。”八公主道,“不过,她这一胎怀的时间间隔太久。听闻她已年近四十,多年来再未遇喜,一时忽略也是有的。”
容淖垂眸,她对万寿节那日,大张夫人独自迈出宁寿门那一幕还有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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