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姑微垂着眼皮,以一种略带不安的声音道:“娘跟爹爹很早就认识了,他们结亲时,啸风叔叔并未在家,他一直在外游荡,直到我满月的那一天,他才突然地回来……”
杜念远插口道:“原来他叫文啸风,那么文抄侯的名字是后来才改的了?”
梅姑道:“大概是的,他回来后,爹很是喜欢,因为爹对这一个仅有的弟弟极是友爱,由于爹爹的关系,娘当然也对他很好,也许就因此使他误会了意思。”
杜念远突然问道:“伯父若是健在的话,现在高寿几许?”
梅姑一怔,还是照实地回答道:“六十六岁!爹比娘要大二十岁。”
杜念远点头道:“你叔叔跟你娘差不多,难怪他要有所误会。”
梅站脸色微变地道:“爹爹与娘感情极笃,即使对叔叔好一点,也是嫂嫂对小叔的一份应有的关切。”
杜念远笑着道:“这是当然,我心中对伯母并无一丝不敬之意。”
梅姑这才将脸色平和下来,继续地道:“姊姊说得也许不错,据娘后来告诉我,叔叔在词色之间,也曾隐隐表示过爹爹配不上娘,不过他说得很含蓄,娘一时没有发觉而已……”
杜念远微微一笑,不再插口,梅姑乃接着道:“直到我五岁的时候,爹爹因病去世,娘当然很伤心,叔叔也很伤心,帮助把丧事料理清楚,就在爹满七的那一大,叔叔突然向娘求婚……”
杜念远突然一笑道:“果不出我所料。”
梅姑一愕道:“姊姊!您料到什么?”
杜念远却诡异地一摆手道:“没什么,你先说下去。”
梅姑满脸疑惑地道:“娘大是生气,好好地骂了他一顿,就在那一夜,他不声不响地跑了,临走时带了娘的一份拳籍与剑谱,好在那些东西娘早就练熟了,所以也不甚在意。”
梅姑说到这儿顿住了口。
杜念远道:“以后呢?”
梅姑叹了一口气道:“以后我再也没见过他,直到今天……”
杜念远沉思了一下道:“这件事若是令尊文老伯父确实是死于病重的话,倒也寻常。”
梅姑脸色一变道:“姊姊!你是说……”
杜念远道:“我不是凭空乱猜,你先告诉我令尊是否也会武功。”
梅姑道:“爹的功夫不弱,但是因为娘是受到太外祖父秘传,所以比娘略差一点。”
杜念远又道:“令尊死于何病?”
梅姑道:“爹的身体一向强壮,重九那天,还和娘、叔叔及我四人持螫赏菊,半夜里即感不适,只是略受风寒,娘煎了一味驱寒药服后,已经好了,不想过了一天,病势突然转剧,不到五天,就告不起……”
她说到此处,已是泪眼婆娑,语调硬咽!
杜念远却皱着眉头,沉吟半天,问道:“重九那天,你们所吃的蟹,是谁去买来的?”
梅姑微异地道:“是叔叔,不过不是买的,是他自己上河里捉的。”
杜念远忽地目射精光道:“那蟹可是每只有海碗大小,色泛石青,壳上有菊花纹,其味异常鲜美?”
梅姑失声道:“是的,远姊姊,您怎么知道的,莫非那蟹有毒?”
杜念远点头道:“嗯!”
梅姑摇摇头道:“不可能吧,我们都吃了,何以只有爹爹一人中毒?”
杜念远脸红了一下,欲言又止。
梅姑已忍不住催促道:“远姊姊,您有话尽管说吧。”
杜念远这才缓声道:“我在一个人的笔记中看过一段记录,这本书很隐僻,知者无多,那记录说:岭南产巨蟹,名菊花青,禀性奇寒,宜与烈酒同进……”
梅姑叫出声音道:“怪不得那天叔叔喝的是高粱,爹爹向不善饮,所以只喝花雕……”
杜念远道:“这不是令尊致死之因,那记录很详细,还说食蟹之后,欲念必重,惟切忌房事,症发之后,速以纯寒之剂,以寒攻寒,可得无恙,令尊那天……”
说到这儿,她的脸上飞红,再也讲不下去了。
梅姑也飞红了脸,低低地道:“我……我不晓得。”
任共弃在旁正色道:“我们是在讨论一件悬案,大家倒无须顾忌,依我想来,文老哥那天欣逢佳节,心情舒坦,及时行乐,自是不免,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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