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才注意到有不少人朝自己看过来了,忙敛好思绪迈步朝前,须臾便有几名生意场上的人过来搭话了。
林家在上海的地位是毋庸置疑的,自然而然地,林三七也会受到较多的关注,有好奇的,有欣赏的。
不可避免也有恶意的。
落无悔似不经意地看向她的那里,握住红酒杯的指尖微动着。
好不容易打发掉那些生意场上的人,林三七想去找他问清楚,林家管家拉住她的手臂,“小少爷,晚会上人多口杂。”
林三七迟疑了,多人的地方是非确实也多,容易惹麻烦。
却见落无悔主动一步一步地走过来,红酒在杯子里轻轻地晃动着,在灯光的映照下有几分像鲜红的血液。
他扫了一眼她被拉住的手臂,声如珠玉清冽,“三七小少爷。”
一时间,在他们旁边的人纷纷看过来,林家管家忙不迭地松开了手,他身为下人是不该对主人动手动脚的。
大厅里的璀璨水晶灯悬挂在上方,照亮着下方。
林三七抬头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落无悔,他举起酒杯示意:“不知我能否敬三七小少爷一杯呢?”
她从旁边拿了一杯酒,微压下杯沿,与他碰了下,话语挑不出毛病,“落老板这话问得可算折煞我了,跟上海有名的落老板喝酒是我的荣幸。”
场面客套话两人说得倒是顺溜。
上海有追捧戏子的人,也有厌恶戏子的人,这场晚会上就有,一名男子忽嗤笑,“落老板?区区戏子也配?”
林三七:“……”
还没等落无悔理会他,大厅来了数十名人,众人的注意力被转移了,看向传出整齐划一的步伐声的地方。
走在前面的是穿着一身军服的男人,腰间佩戴着枪,看得出上了岁数了,但面容依旧俊朗,不难想象年轻时该有多好看。
商会会长此时站在二楼,见到来人即刻下楼,“谢司令。”
看得出他也奇怪此人会来到此处,“谢司令,您怎么来了?”
之所以商会会长会惶恐,是因为谢司令是昨天刚从北平来的,手底下有一支军队,这个年代有钱有势的人最怕就是军阀。
甭管你多有钱,得罪军阀这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被商会会长尊敬对待、称之为谢司令的男人抬步往落无悔这边来,视线扫过他用簪子挽起的长发时,眼底掠过一丝复杂情愫,似是愧疚,又似是恼怒。
愧疚是这么多年没怎么养过他,恼怒是自己的儿子竟是不入流的戏子,自己可是堂堂的谢司令。
“无悔。”
落无悔瞧着他,一言不发。
谢司令见他是这个态度也有点儿生气,他要跟母亲姓,自己都由着他了,事到如今还一副视若无睹姿态。
可想想,自己也有愧于他,很久以前,把他和他已死去的母亲扔在广州不闻不问。
林三七拿着一杯酒尴尬地站在一旁,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谢司令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对落无悔说:“无悔,有空回家一趟,你姥姥总跟我念叨你。”
他好像是故意当着其他人的面说出这一番话的。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惊讶到合不拢嘴,谢司令居然是上海戏子的父亲,林三七与林家管家对视一眼,交换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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