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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雨水慌忙摇头,结结巴巴地说:“给……给饭吃的。”
刘海莉就笑着问他:“给饭吃怎么这么瘦,不给你吃饱?”
“能吃……吃饱……”李雨水解释道,目光不住往褚宜身上瞟。
褚宜看他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转移话题道:“雨水饿不饿?我去给你拿点水果?”
李雨水还没说话,刘海莉就急着说:“水果顶什么用,你爸炖的鸡汤在灶台煨着呢,给雨水……是叫雨水吧?给他盛一碗垫垫肚子。”
“不……不用了,我不饿。”李雨水摆手拒绝。褚宜却已经站起来往厨房走了。
揭开砂锅盖,浓郁的香气直冲进鼻腔,香得整个脑袋都晕乎。褚正强翻炒锅里的飞火牛肉,还留了只眼睛看褚宜舀汤。
褚宜懒得拿隔热手套,干脆将碗放到灶台边上,勺子伸进砂锅舀了满满一勺汤,小心翼翼地举着往碗边送。
褚正强看得直叹气:“先盛肉再盛汤,你这样一会儿汤要溅出来。”说着把褚宜从灶台边上挤出去,自己接过了汤勺。
褚宜略显尴尬地缩回了手。一会儿刘海莉也进来了,拉着褚宜的胳膊问她:“雨水是怎么回事儿?大年三十的家里没人?”
褚宜含含糊糊地说:“他家人在外地,晚上才到家,本来在舅舅家吃饭,舅舅家里突然有点事,出门了。”
“你不是说他是你朋友的弟弟?你朋友人呢?”刘海莉追问道。
“说了呀,在路上。”褚宜说。
“他姐姐在路上,爸妈呢?都不在家?”
褚宜先是解释“是哥哥,不是姐姐”,顿了顿又说,“他爸妈不在了。”
刘海莉被这句话震住了,好一会儿没说话。背对着她们盛汤的褚正强叹了口气,给李雨水的碗里夹了只巨大的鸡腿。刘海莉没让褚宜端,自己拿了汤匙,给李雨水端过去了。
她出去后,褚正强转身深深地看了褚宜一眼,问:“这孩子,是李雾山的弟弟吧?”
褚宜点了点头。褚正强又问道:“那你和李雾山?”
褚宜垂下眼睛说:“正常交往。”说完她抬头去看老褚的神色,却发现老褚已经背过了身,把锅里的牛肉颠得飞起。
李雨水虽然拘谨,一顿饭吃得是真不少。十几岁的男孩,一口气能吃三头牛,更何况还有见不得他碗空着的刘海莉,给他夹菜的动作没停过。吃到后面,李雨水打着饱嗝,艰难地拒绝刘海莉的好意:“我真吃饱了阿姨。”
刘海莉这才收手,欣慰地看着李雨水赞叹道:“我们家大年三十年饭,就没哪一次吃得这么干净过,真好!不浪费!”褚正强也挺高兴。他是厨师,最喜欢看人把他做的菜吃得干干净净,奈何刘海莉和褚宜母女俩吃饭都跟小猫似的,尝尝就饱了。
吃完饭,刘海莉兴致勃勃地要带李雨水去买衣服。
李雨水说了几遍“不用了”,拒绝无果,再次向褚宜投来恳求的眼神。褚宜吃着水果,饶有兴致地看他被刘海莉折磨,慢悠悠开口:“外面商场都关门了,过几天再去吧。”
“说的也是,”刘海莉说,“那初五……初六吧,初六雨水过来吃饭,阿姨带你去买衣服哦。”她的手先是摸摸李雨水的手腕,又去捏他的脖子,啧啧道:“男孩子长得快,给你买大一点的,明年冬天还能穿。”
李雨水被她触碰的地方发痒,想上手挠又觉得不礼貌。他上初中之后就很少被女性长辈这样对待,房东刘姨对他亲热也只是拍拍肩膀后背,新舅妈则总是客客气气的。他没有应付的经验,想躲开但不敢大幅度动作,平日的机灵劲儿都没了,看起来十分笨拙。
褚宜终于良心发现,想了个主意把他从刘海莉的手中解救出来:“我给你出道题做吧。”
她之前在K12教培机构工作,除了英语,也有教其他科目的老师。平日休息闲聊的时候,有一位教数学的同事很喜欢出题给他们做,都是小学生的题,题面简单但是各具巧思,一群高学历人才围坐一堆,还真没有几个人能做出来。
褚宜从房里拿出纸笔,在纸上画了图,递给李雨水。这是一道几何题,要求从某点出发将图上所有的线都走一遍,最终回到原点。问题是求最短的距离并画出路径。一道三年级奥数题。
李雨水接过题目,很快沉浸了进去。他思考了十分钟,手指点在纸上试图画出路线,始终找不到解题方法。
“这道题不知道知识点的话,是很难想到的,我告诉你答案?”褚宜建议道。
李雨水自诩是个有一点文化的初中生,自然是果断拒绝。
他这一道题做得太久,刘海莉也好奇地凑过来,嘀咕道:“什么小学数学题,这么难?”
褚宜便也给她复制了一份。两个人各占了茶几的两个边,埋头算了起来。
无所事事的下午对褚宜来说漫长得很,在李雨水的感知中则正相反。
刘海莉想了几分钟没想出来,就让褚宜给她讲了答案,听完之后轻松地去做别的了。李雨水却对这道题格外执着,死活不让褚宜说答案,一下午的时间全扑在题上。褚宜不禁想,李雨水有这样的钻研精神,成绩居然这么差,也挺离谱的。
冬季天黑得早,待李雨水换了十张草稿纸,抬起头才发现头顶的灯亮了起来,窗户玻璃反射着室内的家具,外面漆黑一片。
“你哥要到了。”褚宜看着手机说。李雾山已经到小区门口了。
李雨水慌忙站起来收拾东西,拿着稿纸塞进背包说:“我带回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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