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庆是个聪明人,他得找地方消磨时间。当然,他可以向何蛮子学习,也找个妓女玩玩,但是那得花钱,其时,西门庆还是个流氓无产者,腰包里瘪瘪的,他明白这么一个道理:玩女人仅仅凭爱好,而没有物质基础,那是万万不行的。西门庆暗中四下观察打探,终于找到一个突破口:就在这家“春色发屋”里,有个同他差不多大小的洗头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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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头妹是湖南人,姓陈,西门庆问她叫陈什么,她摇摇头,回答说,你就叫我小陈吧。西门庆笑笑,他知道洗头妹中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无论在谁面前,都不会说自己真实的姓名,恐怕连这个陈姓也是她编的吧。于是不再问她姓名,说道:“你这么小,就出来打工,还是个童工吧?是违反劳动法的。”小陈说:“你以为自己有多大?我再怎么小,也比你大一圈哩。”
小陈说的是一句荤话,这种场合的女孩子,受环境污染惯了,荤话出口成章,像山洞里生活的一种盲鱼,没眼睛也能到处游。那时候,西门庆还没有经历多少情场的洗礼,这话听来有些新鲜,他想了一会,始终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问道:“这就怪了,我怎么会比你小一圈呢?”小陈扑哧一笑,脸微微红了,不再理西门庆,低下头去捅那只蜂窝煤炉子。西门庆依然缠着小陈说这说那,小陈反问他:“刚才你说我小,我看你才小哩,屁大的小孩就跟那些人混?”西门庆说:“出来谋生不容易,我也就为混碗饭吃。”
这么一句话,好象触动了小陈的心事,她叹口气,用手撩撩额前的头发,好半天不再吱声。
过了一会,小陈又问他:“你为什么没找个妹子进去玩?连十几岁的中学生也玩呢。”西门庆没想到小陈居然这么问他,也不好说没钱玩那个理由,沉吟片刻,严肃地说道:“没有感情做那种事,有什么意思?人毕竟是个感情动物,你说是不是?”西门庆说着,用火辣辣的目光盯着小陈,细心观察小陈脸上的表情。
小陈说:“没看出来,你这么小,倒是个讲感情的。”从小陈迷离的眼睛中,西门庆看出她的心思有些活了,心中暗喜,趁热打铁地说道:“如果说我爱上了哪个女孩子,我一定要像爱惜自己的眼睛一样珍惜她。”小陈瞅西门庆一眼,说道:“男人都那样,说的比唱歌还好听。”
西门庆说:“我可以对天发誓。”说着一手拉着小陈,一手捂在心口上,就要发誓。小陈慌忙扯脱他的手,说道:“哪个要你发誓了?你爱惜不爱惜别人关我什么事?”说着走进发屋为客人洗头去了。
这个湘妹小陈,成了西门庆的重点发展对象,经过一段时间的“感情培养”,西门庆感到时机成熟了,向小陈发起猛烈的进攻,经过搂抱、亲嘴、抚摸Ru房的三大战役,他们终于上床了。谁知道这一上床,就生产出了“爱情的结晶”,大概半年后,小陈叫西门庆摸她的肚子,西门庆说:“为什么要摸肚子,我偏要摸你的波。”小陈撒娇说:“你摸嘛,你摸嘛。”边说着边把他的头往自己肚子上按,让西门庆听里边的声音。西门庆这才知道坏事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小陈仍在一旁小声说:“你摸这儿,小东西在一下下踢我哩。”西门庆哪有心情去摸小陈的肚子,他在心里犯愁,在想办法应付这突发事件。
过了几天,西门庆找到小陈,吞吞吐吐地说:“去医院做人流吧。”小陈瞪他一眼,说道:“要去你去,孩子生下来我自己带,不要你负责。”西门庆解释说:“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们俩人都还小,今后还要为革命做许多工作,现在要了孩子,会是个累赘。再说——”西门庆停顿一下,接着说,“再说我们也没拿结婚证,这孩子生下来只怕户口也上不了。”小陈呜呜哭了起来,捂着脸说道:“不管你怎么说,这孩子我都要定了,你想管就管,不想管我也不勉强。”
小陈是个倔犟的女子,后来她果然把孩子生下来了,但十分不幸,她得了产褥热,生下孩子后第七天,就仓促离开了人世。接到这个噩耗,小陈的父母从湖南老家赶到深圳,哭得像一对泪人儿。他们一打听,都是西门庆惹的祸,扯着西门庆便要往公安局里送,口口声声扬言,要抱着孩子,到西门庆的老家清河去大闹一场。西门庆打恭作揖道:“有事好商量,有话慢慢说嘛。”小陈的父母说,人都死了,怎么商量法?还有这个孩子,是你们西门家的孽种,我们陈家无论如何不会要。西门庆哭丧着脸,说道:“伯伯伯母,我西门庆连婚都没结,怎么好带个孩子回家?”
孩子双方都不愿意要,最后由“春色发屋”老板娘和何蛮子共同出面,协商出一个解决方案:
孩子由小陈的父母带回湖南抚养,西门庆每月付100元抚养费,另外,小陈死了,没钱安葬,因小陈的死,她父母从湖南赶到深圳,也花了不少的路费,西门庆得出500元安葬费,1000元路费。其时,西门庆才出道不久,哪里拿得出那笔钱来,幸亏“春色发屋”老板娘和何蛮子两方面鼎力相助,才凑足了这1500元,了结了这桩为难的事。
那个给众人添麻烦的孩子,当时谁也没心情去管,胡乱取了个名字,叫做西门大姐。何曾想到,星转斗移,日月变更,到了九十年代末,西门大姐初长成,也学习她父母的先进经验,小小年龄便搞起了早恋。于是,西门庆今后的工作、生活和学习中,因此多了个让他略显尴尬的女婿陈经济。
03
西门庆想隐瞒他在湖南有个女儿的想法,其实是掩耳盗铃。早在十几年前,吴月娘就知道了这回事,那时西门庆还在医院当麻醉师,有一天,吴月娘收到一封湖南来的信,觉得好生奇怪,拆开一看,抬头第一句话是:“吴月娘女士,你好,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得让你知道,并有劳你出面解决,希望你不要推辞。”吴月娘接着往下看,信中说道,西门庆同小陈生下的那个西门大姐,已经到上小学的年龄了,却无钱读书,西门庆答应给西门大姐每月100元的生活费,起初两三年还断断续续给了,后来就再也没寄,写信催促,他甚至连信也不回一封,“不管怎么说,这个女儿都是他的亲生骨肉,如此不念亲情,与畜牲何异?写这封信的目的是要请吴月娘女士出面敦促一下,如果他仍旧一意孤行,不日我将携外孙女西门大姐北上清河,来讨个人间公道。”
吴月娘看到此处,眼泪簌簌掉下来了,心中骂道:千刀万剐的负心贼,竟背着我在外边做这种丑事,叫我拿何脸面见人?等西门庆回到家里,吴月娘开门见山问道:“你在湖南还有个女儿?”西门庆一怔,随即说道:“又是听哪个嚼舌头的胡乱编排的?他们这是造谣污蔑,如果有人造谣说我生产了原子弹,难道你也相信?”吴月娘拿出那封信,一边抖落一边说道:
“你还想骗我?人家信都寄来了,看看你在外头都做了些什么好事,养了个野丫头,已经快上小学了,一直还瞒着我,呜呜……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哟,老天爷这般惩罚我……”
西门庆知道再也瞒不住了,这才采取坦白从宽的战略,将西门大姐的来历一五一十说了,“也不能全怪我,那时你家里反对我们的婚事,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好只身一人闯深圳,没有爱的滋润,难耐孤独和寂寞,加上那个陈小姐待我太好,一时糊涂,就犯下了这个错,念在我们夫妻感情的份上,还望娘子海涵。”吴月娘嘤嘤哭着,早已成了泪人儿,声音哽咽地说道:
“良缘孽缘,都是菩萨赐予的,命再苦,我也只好认了,呜呜……”
吴月娘是个信佛的女居士,息事宁人惯了,宁愿人负我,也不愿我负人,即使老公有外遇,并且生下了一个女儿,她也没有过多去追究,而是忍辱负重,每月给西门大姐寄100元生活费,汇款单上的落款依然签下西门庆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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