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此刻,文若苠拄着拐杖,慢悠悠地穿过一片桃花林,停在了一栋装饰古朴的大庭院前。
“文奶奶,您又来找奶奶聊天了么?”
一道身着白色绣衣的少女从闻声快步走出来,看到文若苠,一双纯净如泓的眸子立刻露出惊喜,小跑过来乖巧地搀扶。
文若苠看向少女的目光充满慈爱,不由微微点头道:“敏儿,你奶奶最近身体如何了?”
“拖您老人家的福,奶奶身体不错。只是年老眼花,不再适合动手了。”
文若苠不由露出放心之色,“不能动手不要紧,她有你这么一个孙女儿,也算是后继有人了。”
“奶奶,你太过奖了,敏儿还差得远呢。”
龚敏嘴上如此说道,眼睛却欢喜地发亮,显然受到文若苠的夸奖极为开心。
“若苠,怎么有空跑我这儿来了?”
书房内传出一声老妪低沉的嗓音,龚敏连忙吐了吐舌头,将文若苠扶进去,给两个老人家沏好茶后退了出来。
坐在书房内的老妪头发已然全白,脸上布满老人斑,显然年纪比文若苠要大一些。此刻她手里拿着书卷离得眼睛老远,不知在看些什么。
文若苠坐下来看着老妪,忍不住叹了口气,和声笑道:“龚湘君,你年纪这么大了,就不知道歇一歇吗?”
龚湘君放下书卷,鼻间哼道:“你还不是占着院长的位置死不肯下来,还有资格说我?行了行了,每次过来都这么说,我不就比你大五岁罢了。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只要你给我找个人代替我,我就不去上课了。”
“我倒真有这么一个理想人选。”
文若苠颇有深意地一笑,将小半块刺绣放在桌上,龚湘军远远一看,又收回目光,放在了书卷上,“你说清如那丫头啊,她的串花针的确不错,再过个一两年就能升到一等。不过现在还早呢,你拿着她的绣品过来干嘛?”
文若苠一听顿时笑出声,摇头道:“这可不是凤清如绣的,你再仔细看看。”
嗯?
龚湘君闻言果然怔了怔,随后拿起那块绣品,手指轻轻抚过,脸上立刻露出几分诧色。她的手一直都保养地极好,比起年纪看上去要年轻十岁,虽然眼神不好了,但用手一摸基本也能弄清虚实。
可这次……她却拿不到注意了。
“奇怪了,奇怪……”
龚湘君念叨两句,打开左手边的抽屉,拿出一副琉璃镜片放在眼前,凑到绣品上仔细观察起来。
文若苠的神情亦是多了几分认真,她方才那句原本只是开玩笑,没想到龚湘君连琉璃片也拿了出来,这可是严郡守请手艺最好的工匠帮她打造出来的专用镜片,靠着这个,龚湘君才能以七十五岁高龄,依旧在绣坊活跃。
可以说,琉璃镜片是龚湘君的看家宝贝,轻易不示于人前。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茶都冷了。龚敏进来重新斟茶,看到两个老人对着小版块绣品发呆,心中顿时好奇,不过她很是自觉地没有打扰,补好茶水重新退了出去。
等到第二盏茶变得冰凉,龚湘君终于抬起头来,神情郑重道:“这种串花针的这种针脚我从来没见过,有自成一派的趋势!若她能成功,说不定能成为一个流派的鼻祖!若苠,你从哪儿弄来的这块绣布,难不成就是你说的要接替我的就是它的主人?那的确有资格……”
文若苠张了张嘴,心中惊讶地无以复加,本是一句玩笑话,却成了真。她现在真不该说什么好。
“究竟是哪位大师被你挖了过来?是月织郡的孟丽桐?还是四其郡的吕雅轩?你倒是说啊,快带我去看看!”
见文若苠不说话,龚湘君顿时急了。文若苠回过神连忙安抚她,“你稍安勿躁,稍安勿躁,人在那又不会跑了,她现在就在学院内。这幅绣品也是刚刚绣出来的。”
“怎么不绣完整了。”
龚湘君闻言松了口气,紧接着皱眉道:“一个绣品不完整,那就没有灵魂!以她的所表现出的实力,不应该不知道这一点。”
“这……出了点意外。”
文若苠硬着头皮解释道,吴淑芹好像闯了一个大祸啊……她要是说出来,以龚湘君的脾气,说不定立刻就会把吴淑芹直接踢出学院。
“什么意外?”龚湘君脸色果然变了,“那种大师,还有人敢欺负到她头上?”
文若苠顿感焦头烂额,无奈苦笑道:“你就别问了,我让她来见见你吧。”
“这样不妥!”
龚湘君立刻就站了起来,拿过身边的拐杖,“就算那人的年纪比我小了点儿,她能创新流派,在绣技上的造诣已然与我平齐,怎能让她来见我?这于理不合!我去换一身衣服,然后你和我一起去见她。你还没说她是谁呢?到底是孟丽桐,还是吕雅轩啊?”
龚湘君的嘴巴就跟个机关枪似的,文若苠顿时就崩溃了,连忙让龚湘君坐下,“我的老姐姐,你就安心坐着吧。那个小丫头才十五岁,年纪可不是比你小一点儿,那是差了好几个辈分那!”
十五岁?!
龚湘君顿时就呆了,过了许久,才呐呐地问了一句,“你不会是在耍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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