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开最里头的一扇门,将小雾萦放下。
房内有八九个小孩子,听见开门声却仿佛毫无反应,各自坐在自己的小木椅上,眼睛睁得大大的,显出几分空洞与木然。
而这样的房间,这片厂房内不知有多少个。
秦德仁将小雾萦放下,露出关门后的第一个微笑,仍然是友善的语气:“小萦不是想要好朋友吗,这里有好几个小朋友,会和你住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玩,好不好?”
小雾萦僵硬地被秦德仁推进房内,木门“吱嘎”一声缓缓回弹。
房内连油灯都没有,关门后必定伸手不见五指。
小雾萦在门扉活动到只剩一条罅隙时忽然开口道:“秦伯伯。”
秦德仁伸出一指抵住门板,耐心道:“怎么了,小萦?”
小孩子稚嫩的声音很轻很轻,分明害怕到极致,却又勇敢到极致:“其实你……认识那个,抓小花的人,对吗?”
钥匙插入锁芯,“咔哒”一声,房门落锁。
“江雾萦!!”
薄澜息满头大汗地遽然睁眼,几乎目眦欲裂。
纵使从前那些古色古香的梦境不是空穴来风,可今日这一场,薄澜息再也无法冷着心肠否认。
这是真真切切曾发生在江雾萦身上的。
秦伯伯……秦德仁。
那个十四年前霸占了头版头条整整十天,每个播报新闻的电视台都会提到的名字。
彼时薄澜息已然是十六岁的少年,和秦德仁几乎一般高,可江雾萦……江雾萦还那么小……
薄澜息近乎癫狂地想回到方才的梦境中,他何尝不知梦是无法连续做的,却仍旧死死闭上眼,力图在全身细胞都在高度活跃的状态下进入睡眠状态。
大抵那股尖锐到钻心的头痛当真让他的身体开启了自我保护机制,薄澜息拧着死紧的眉头,再度沉入梦中。
仍旧是那条幽寂昏黑的长廊,脚步声清晰得仿佛踏在人耳膜上。
“嗒、嗒、嗒……”
秦德仁怀里抱着瘦弱的小雾萦,行至另一侧长廊的尽头。
小雾萦显然已不清醒,沉默而顺从地趴在秦德仁肩头,双目似睁非睁。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被带到这间实验室。
秦德仁在外头就给两人换上了无菌服,而后抱着小雾萦进去。
“小萦别害怕,秦伯伯会轻轻的。”
针头刺入静脉的那一刹那几乎是无声的,可薄澜息清晰地听见小雾萦体内骨骼与血肉发出令人难以忍受的嘶鸣,序列被推翻重建,先化作废墟焦土,再违逆着生理本能成为全新的组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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