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桉琢早就习惯了,刚开始听到还会自己偷偷抹眼泪,后来发现他根本无法堵上别人的嘴,也就麻木了。
骂就骂吧,反正也不能说不是实话。
他看了看靠在墙角坐着的吕娟。
吕娟刚送走客人,一张干巴巴的脸上顶着浓艳杂乱的妆,疲惫地叼着一根烟,像是吸了。
即便化了乱七八糟的颜色,整张脸仍然毫无生气,眼角皱纹最近好像又多了,眼窝和两颊也凹陷下去,锁骨突出得吓人,身上掂量不出几两肉来,衣服也宽宽大大遮不住身体。
这就是唐桉琢被叫做“婊子”的妈,十里八街最出名的妓女。
当然,是臭名昭著。
“他有没有联系过你?”
唐桉琢突兀地出声,吕娟慢悠悠转过头来,像是残破的木偶,唐桉琢甚至感觉他听到了“咯吱”的声音。
吕娟目光空洞,声音飘在空中,“他哪里会联系我?他只知道赌钱欠债再把地址留在家里。”
她挥挥手,用被子蒙住了脸,“让他们敲吧,我先睡了,明天还有客人。”
唐桉琢无声地叹了口气,门被踹得晃荡。
男人的叫骂声仍然没有停止,他攥了攥拳头,最终还是打开了门——被踹坏了没有钱修。
门口站着五六个壮汉,个个都有将近两米的身高和两百多斤的体重。
唐桉琢被吓一哆嗦,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他知道自己在腿抖,但是他觉得他应该先说些什么。
但是还没等他说出来,就被揪着衣领子拽到其中一个男人面前,接着就是一巴掌狠扇在脸上。
耳朵里嗡嗡作响,有一瞬间,唐桉琢什么都听不见了。
半张脸火辣辣得像是烧着了,估计已经肿起来了。
他在嘴里尝到了一丝血腥,大概是不小心咬破了嘴唇。
他看了一眼吕娟的方向,吕娟背对着这边,把自己缩在被子里,好像不知道他儿子正一个人面对根本无法应付的债主一样。
“钱我会想办法还的,你们不要总来……”
话音未落,唐桉琢被狠狠推倒在地上。
男人试图挤进来,但是似乎又很嫌弃窄窄巴巴的客厅,所以最终还是站在了门口。
“你拿什么还,小杂种,来了多少次了,拿出来一分钱了吗?”
“我找了工作,月底才发工资,发了我就给你们。”
唐桉琢从地上爬起来,浑身都在发抖,他努力地让自己别害怕,但是好像并没有什么效果。
“你一个月才多少钱?你知道你老子欠我们多少钱吗?我告诉你,再给你两周时间,还不上一半就剁你一只手!听说你学习挺好的,手很重要吧?”
面对男人赤裸裸地威胁,唐桉琢浑身发冷。
别说一只手,就算是要他这条命,他都没办法在两周拿出来六位数的钱。
他好像一下子感受到了什么叫绝望,他吸吸鼻子,“我拿不出,你们不如要我的命。”
“小兔崽子,你以为我不敢?”
男人再次揪住他的衣领,他被勒得快要窒息,仓皇抓住男人的手,想要卸下一点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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