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不要忘了,你永远是我贺君颐的妻!”贺君颐墨色的眸子漾起了一股愤懑的血红,因着不分昼夜的守在她身边等她醒来而布满血丝的瞳孔更是要滴出血来一般,恨恨的丢下一句话便甩袖走出了屋子,他心里明明想要好好跟她说,想要请求她的“宽恕”、她的“原谅”,可听到她嘴里说着梁初尘的事,却怎么都不能让自己冷静下来,只得逃开!
“少主……”院内正在捣药的月五见贺君颐冷着一张脸气势汹汹的跑出来不免有些担心的唤了一声,刚刚项柔的叫喊她早已听到,原本只希望二人能好好冷静下来谈谈,谁想竟还是这样收场。
“……”疾走的脚步忽又顿住,回头深深的忘了未曾关上的门一眼,嘱咐了一句“好好照顾她”便匆匆的离开了君雅苑。
“何苦。”月五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随即抬起头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望着天空出突然飘下的雪花无奈的笑了起来,转身收拾好草药不带一丝慌乱的踱步走至廊下,优雅的掸去身上的雪花,放下手中的器具,推开虚掩的门走了进去。
项柔正垂首坐在床边低低的抽泣着,她最亲的人和亏欠最多的人都死在了自己最爱的那个人的手里,要她如何去接受去原谅?月五静静的看了会儿却并不说话,只是稍作站立便走上前去为她把脉,检查她的身体,之后依旧一声不响的站起身走出了屋子,小心翼翼的带上了门,自始至终未说一句话,项柔本就不想搭理任何人,听到动静时便在思索着如何打发月五,谁知来人竟是未说任何,体贴的让项柔有一瞬间的恍惚,甚至希望她对自己说些什么也好。
入了冬,日子便过的飞快,眼看就到年关,年庆每年都有,但是今年却不一样,因为这是各地藩王郡侯初次到皇都朝拜进贡的一年,所以格外的隆重,整个沧月上上下下都洋溢在胜利者该有的喜庆当中,除项柔醒来那日,二人便未再说过一句话,贺君颐少有的勤奋起来,每天坚持早朝,整日一副忙忙碌碌,再没有当初闲散王爷的模样,虽然到了夜里两人仍旧同宿一床,仍旧把对方当做空气一般,谁都不曾先开过口,仿佛又回到了当初冷战的时光。
凉二与月五留在了颐王府,负责照看项柔,两人每天都如影随形的跟在她的左右,让她怎么都不自在,以往还能上街走走,但每次凉二身上散发出来的骇人杀气总是让路上的百姓惊恐万分,久而久之项柔便也不愿意出门了,多亏段司音一有闲暇便会来颐王府陪她说说话,安之偶尔也会带着安然来串门,秋思远如今有了官职再不似当初闲散,但仍会抽空过来探望,段司易似乎还是当年那个在别院外痴痴守候的少年,只是此时的他身边多了一个离落,所有的事情好像都变的美好起来,却唯独南西子的去向,所有人都对自己绝口不提,哪怕是秋思远,哪怕是严子墨,这多少让项柔有些不安,却又那般无能为力。
三国当中唯有南池是用武力攻下,南楚当初对西子的疼爱,项柔如今仍然历历在目,那个几乎在半年内完全覆灭的国家,虽然也被封了王,但西子的心里会怎么想?是会恨的吧,如今的她又去了哪里?
“少小姐……”月五唤了一声走神的项柔,微微的笑了起来:“时辰到了,少主已在府外等候多时。”
“可不可以不去?”项柔的眉头略微一皱,什么年庆,什么藩王郡侯的朝贡,她一点都不感兴趣,虽然心中已经很没出息的不再如当初那般怨恨贺君颐,但没有任何人告诉她麻本被杀害的原因,这一点始终让她耿耿于怀,不愿意去面对那个人。
“主上也会去。”月五一边温柔的整着项柔的衣襟,一边仍旧笑意盈盈的补充道:“少小姐不想见到主上吗?”
“……”那个谪仙般的父亲吗?怎么会不想。于是只得妥协的点了点头,跟着月五走了出去。
贺君颐真双手环抱于胸,斜倚在门口的马车边,微微的仰着头不知在看什么,神情颇为落寞,项柔心中突然就跟着一软,生生的别开了头去,脚步却未停下,径自走到了马车边。凉二正要扶她上马车,却被横过来的一只白净而骨节分明的大手挡了开去,抬头看见手的主人便识趣的缩回手退到了一边恭敬的站着。
“……”项柔张了张嘴,却并未说出一句话,只是愣愣的看着突然将手伸到自己面前的贺君颐,那纤长的手指曾经牢牢的牵过她,只是此时为何不敢去触碰,他曾带给过自己那样的温暖与安全感。
“要我抱你上去吗?”见项柔迟迟不肯伸出手,贺君颐却在那天之后第一次露出了淡淡的笑容,话音刚落便将项柔打横抱起一跃上了马车,程北立马掀开了车帘,贺君颐便弯下身带着项柔钻了进去,直到帘子被放下,马车开始前进项柔才忽的回过神来,急急地想从贺君颐怀里逃出来,此时的自己正被他拥在怀里,坐于他的腿上,姿势在不算太大的空间内**至极。
“松开。”项柔的双颊已经显出一丝红晕,别扭的伸出手试图掰开贺君颐圈住自己的那双手。
“别扭了这么久,还没有消气吗?”贺君颐一听只微微的一愣,随即凑近项柔的耳畔低声的呢喃着问道:“要一直不理我吗?”
“我叫你放手。”呼出的热气回荡在项柔的耳畔,让她浑身一颤不自觉的缩了缩脖子,脸色更显绯红,裹在雪白的貂皮裘衣内更显娇嫩柔美。
“你要折磨我到几时?”这一个月的相对无言他真的受够了,每天只看着她却连话都不曾讲,每夜睡在一张床却连拥抱都不敢有,贺君颐自己都难以想象是如何熬下来这漫长的一个月。
“……”贺君颐的话又一次清晰的传进项柔的耳朵,温热的嘴唇若有似无的拂过她小巧的耳垂,致使她一味的往后躲,奈何贺君颐根本没有放她逃开的意思,却是将她搂的更紧了些,这亲昵的举动让项柔忍不住浑身一怔猛的抬起头来狠狠的瞪着近在咫尺的脸,而此时的贺君颐俨然一副迷蒙的模样,痴痴的回望着怒目而视的人,那眼神看的项柔一阵心慌,不由的便又埋下头去:“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原谅你,你凭什么?”
“你说过的,无论你的眼睛看着谁,你心中的人永远只有我一个。”贺君颐微微的一皱眉略作思考后便吐出了这句话,随即温柔的一笑将脑袋搁在了项柔的肩窝:“难道你是在骗我的吗?”
“一直撒谎的不是贺君颐你吗?”一听后面那句话项柔立马就火大的推开了身上的人,不满的反问起来:“麻本究竟是怎么死的?”
“……”根本未曾料到项柔如此反应的人,顿时愣在了原地,怔怔的看着眼前的人。
“贺君颐不会杀麻本,他不会杀了我最爱的亲人。”如果真是贺君颐所为,别说是自己的爹爹不会放过他,哪怕是金一宁也要找他报仇的吧,可是为什么所有人都对自己只字不提麻本死因,那么让他们那般维护的人究竟是谁,她心里又怎么会猜测不到?这一个月她每天能都没有事情可做,想了那么多,推测了那么多,以她的聪慧又如何会察觉不到破绽?如果是有苦衷,至少也要让自己知道啊,说什么相信自己的话,却为什么不肯对自己说实话?
“不是让你忘记那件事吗,怎么这般任性?”看着项柔倔强的脸,贺君颐露出一丝无奈的微笑,复又将她拉回了怀里,轻轻的安抚着:“听话,忘记他。”
“是什么样的苦衷,竟让你对我如此的难以启齿?”宁愿被自己憎恨一辈子都不愿对自己说出口的苦衷,究竟是什么,她真的很想知道啊。
“除了这件事,什么问题都可以,所以,答应我,别再问,算我求你。”贺君颐自知已然骗不过项柔,更何况自己真的已经不能再忍受项柔对自己的仇恨,此时只是有些卑微的乞求起来:“你只要知道,我做的任何事都是为了你。”
“我当然知道。”项柔的声音突然就哽咽了起来,从贺君颐的怀里抬起头伸手抚上了贺君颐略显憔悴的脸:“宁愿让我憎恨你都不能说出口的理由,一定是能狠狠伤到我的原因吧,可是你怎么能那么狠心,让这样爱你的我去憎恨你,你懂不懂去憎恨一个自己深爱的人,心会有多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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