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我机械性的回复,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还好他没追究我提前离岗的事。
“对了,”张经理突然想起什么,说道:“这周,新开的那条线,先停运。”
“为啥?”我不解的问道。
张经理表情突然很严肃,眼神锐利如鹰,直视着我,说道:“今天早上那位员工跳楼了。”
“什么!”我脸色瞬间苍白,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了一下,我慌乱地抓着身边的桌子边缘,以稳定自己的站立。
我始终无法相信就因为迟个到就想不开跳楼,诰翌集团的员工心理素质这么差的吗?他要是干我这个岗位,估计要死一百回。
张经理把手放在我的手臂上,示意我冷静,然后补充道:“没死,他落地的地方是绿化带,捡回一条命。”
我拍拍胸脯松口气,没死就好,没死就好。要是真死了,那么他的死多少和公司有关系,那么和我也有点关系,我会一辈子活在阴影里。而且万一真出人命,公司真的要完了。
“吓死我了……”
张经理继续说道:“那位员工在跳楼之前,发了疯似的,在办公室里大叫,你知道他说了什么吗?”
“请张经理明示。”我屏住呼吸,心脏猛烈地跳动。我猜那位员工一定说了我们公司不好的话,毕竟都跳楼了,死之前肯定会宣泄所有不满。
“他说他从小穷到大,家里有还不完的债,弟弟妹妹们还要读书。他每天累死累活,不仅要应付领导,还要为同事之间的关系而苦恼,还时常加班到深夜。每个月就盼望着工资和奖金,结果一辆班车淹没了他一个月的努力。家里人找他要家用费,弟弟妹妹找他们要学费,他坚持不下去了。所以他站在窗户前,闭上眼睛寻找一种解脱。”
听完张经理的话,我如同被雷击中,讶异说不出话来。这位员工的经历像一面镜子,反射出我的影子。我也曾在深夜加班,面对工作中的压力和挑战,承受着生活中的经济负担和社会期待。
“所以你以为这个世界只对你不公?你以为只有你压力大?出去少部分人生来就不需要努力,绝大多数人都要为生活打拼。都在荆棘中穿梭,背上都扛着大石头,放不下又倒不起。这就是我为什么说要清楚员工的诉求,因为你在这个岗位就是干这份活。换个角度考虑,要不是因为他们,你也不会有这个工作,你的岗位正是建立在他们的需求之上,你若置员工于不顾就等于砸了自己的饭碗。”张经理和蔼的对我讲解道。
我若有所思,一直以来我戾气太重,总是对工作不满,却忽略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以我的条件,找到一份轻松又能养活自己的工作,谈何容易。
我愧疚的问道:“那位员工现在怎么样了?”
张经理摇摇头,叹惋道:“被送去医院了,虽然没死,但摔成重伤。估计至少在医院待几个月,高昂的医药费,他的生机又会雪上加霜。”
我更加自责,低下头,小声说道:“对不起。”
“对不起谁?”张经理疑惑的问道,突然豁然开朗,“你对不起我?我有啥好对不起的?”
“早上我还对你吼。”
张经理慈眉善目的笑了,“我不是也对你吼了?我吼你是吼你们公司,你代表你们公司,所以这些话自然要对你说。这些全都是你们公司搞出的幺蛾子,真的该反省一下!你也是,太情绪用事,这要是遇到其他领导,你就惨了。现在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不是追究谁对谁错的时候,要想办法解决问题。我们上午已经讨论过了,还联系了你们乔总,没车没司机,这条线肯定是开不起来的。诚信事件加无法满足开线需求,罚款少不了你们公司的。我们给你们公司一周时间,下周要准备好资源,下周要是还开不起来,解约,没得商量。”
“收到”
我不觉得一周的时间能把资源弄来,要是真能做到,还会出这么多事?但既然诰翌这边决定了,我只能先回个“收到”,其他的事,看公司怎么安排吧,我不抱有期望了。
和张经理简单攀谈交心,我心情稍微缓和了一些,窗外的天空似乎也没那么诙谐,云层间朦胧着少许淡蓝,稀稀落落飘落在办公室的窗台,室内顿时多了些许生机。
我总算不会那么郁闷,一件又一件处理电脑上堆积的投诉。
下班后,又是那个转角,钟茗正提着小提包,慢悠悠的走着,路过那棵树,突然加快步伐,似乎一秒也不想停留。
我的心凉了一截,半分麻木,另一半分是释然。早就预料她不想看到我,毕竟我突然对她发火,是个人都会受不了,谁会愿意和一个突发性暴怒的人相处呢?
于是我目送她走出诰翌大门,背影消失在围栏,然后才挪动脚步,走过她经过的痕迹。
下班后我并没有回家,也没有去“昔梦”,而是来到我上次遇到萧嫣的那座桥。在我心里压抑的时候,饥渴的需要一个人在一个寂寞的地方,抽一根烟,默默的发泄。
水面上,微风轻拂,带起细微的涟漪,轻轻荡漾,又迅速消失,如同那些被时间遗忘的梦想和希望。水声潺潺,孤独的呼唤,夜晚灯火下黯淡街角的呢喃。
我的骨头始终缺乏一种自我,我在意的事情太多,一荤一素,天空与地面的交界处夹杂着自由。我在乎的东西太多,所以我给自己拷上脚铐,脖颈处配戴枷锁,匍匐在海的边缘,未曾轻沾过一滴海水。
三毛在《远方到底有多远》里面说过:“说远方是你这一生,现在,最渴望的东西,就是自由,很远很远的,一种像空气一样的自由。”
我是否也会到达我心中的远方呢?我心中的远方是什么样?我最渴望的东西……
好吧,我不知道我最想要最渴望的是什么。空气浓稠,我目光短浅,勉强看到粮食和蔬菜,这至少对目前的我来说,足够了。至于海的那边是不是春暖花开,我不敢想象,太遥远了。
很快一支烟抽完,我心情却没有随着涓涓细流稀释,反而低落被冲刷的愈加清晰。我在口袋里寻找一切能让我开心的东西,萧嫣留在我身上的打火机,还有一张字条,上面还有萧嫣的联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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