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暮云一人独酌,愁肠满绪。他扣响着桌面,不禁幽幽吟唱起来:“世人都说这酒是好东西,宁在酒中癫,不羡天上仙!”
“半醉半醒似人间,如来如往道不同!”
“用舍由时,行藏在我!”
“不错!不错!哈哈!”
萧暮云嘴角的笑意里尽是癫狂的释放,他身子晃晃荡荡,步伐不稳地走近了床榻,身子一斜,便倒睡在了床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了,萧暮云忽然发现自己又出现在了后花园的那棵梨花树旁,而母亲正坐在亭子下面看书。
眼前的母亲身上穿的还是她素日喜爱的那条杏黄色裙衫,外面还披着驼绒拼接织锦缎的大裳,上面布满蜀绣的花纹。
母亲是极美的女子,平日喜欢读书、调香、弄琴,说话的声音温柔好听。
“母亲!”萧暮云发现自己的身音居然只有五六岁的样子。
他恍惚间明白,是啊,眼前的母亲还是这般年轻。
“云哥儿!快过来!”母亲满眼宠溺地看着他,朝他伸出了双臂。
他没有迟疑,一头扎进母亲的怀里,死死抱住母亲。
眼眶不断涌出的热泪,瞬间淹没了整个世界。
“母亲,儿子想您!儿子好想您啊!”
“云哥儿,你是男孩子,不要哭!不要哭!”
忽然,鼻息之间弥漫了梨花的清香气息,旋而,四周香风乍起,一层层嫩黄的梨花花瓣,如同漫天花雨。
浪漫唯美得好不真实。
萧暮云再抬头看母亲时,母亲果然已经不见。
而眼前的花雨却越发磅礴,那花瓣自上而下落下来,再从四面八方不断翻涌,一层又一层毫无停歇地覆盖上来,一浪又一浪地不断袭来,最终将萧暮云吞噬。
他像是被这些花瓣活埋了,四肢麻木,无法动弹,连抬一下眼皮都特别艰难,更糟糕的是,他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这四周变得密不透光,眼前只有幽暗,鼻翼间都是梨花的香气。
窒息。压抑。绝望。
不知从何处再次传来母亲的呼喊,“云哥儿!云哥儿!云哥儿!”
萧暮云刚要回应,又被什么哽住了咽喉,他急火攻心,胸口一阵疼痛,居然在梦中呕血醒来。
萧暮云额头不断滚落着汗珠,周身的衣服也被汗水打湿。
身上的黏着感让萧暮云很不舒服,他脱掉上衣。
灯火下,他的前胸与后背,几乎布满了扭曲突兀的伤痕,有许多甚至是旧伤痕上再落下新伤痕。这些凹凸不平的伤痕蜿蜒在萧暮云身上,好像一条狰狞的蛟龙。
他脖颈戴着一枚白玉坠,正是母亲留给他的遗物。
萧暮云捂着起伏的胸口默默道:“母亲,您的仇,儿子从未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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