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高鹏并没有打算调查沈海洋的失踪案,拿到沈雨的口供以及她电脑里存储的何伟光的治疗视频之后,专案组的人全都按捺不住兴奋之情,开始不分昼夜地加班,准备起诉何伟光的材料。提前介入专案组工作的两名检察官也同样兴奋,事无巨细地核对警方移交的每一份证物,指导监督每一步办案程序。白川案能在他们手上告破,不仅关乎集体荣誉,更关乎每个人的前途。毕竟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不用动员,人人斗志昂扬,誓将白川系列杀人案办成铁案。机器一旦全马力开动,专案组的负责人高鹏反倒成了插不上手的闲人。闲下来之后,高鹏才想起冷小兵在病房门口跟他说的话。
高鹏给法医老顾打了个电话,让他从被撞毁的车里采集沈雨的血样,送到DNA实验室化验,然后又亲自给市局打了份报告,申请在全国DNA数据库里进行亲子关系比对。他之所以这么做,倒不是因为相信了冷小兵的判断——沈海洋可能才是白川案的凶手,而是因为这是件锦上添花的事儿。白川案告破是公安局应尽的职责,老百姓不骂街就算是表扬,但破大案的同时,捎带手找到了对警方来说很重要的证人沈雨失散多年的父亲,可就不一样了。案子轻,情意重,举手之劳便能大大扭转刑警队的形象,这么多年,泼在白川市刑警队身上的脏水,将一扫而尽,毕竟人人都爱大团圆结局。这么一想,高鹏心里多了几分得意,他很佩服自己的谋略,用一个小小手段就扭转了刑警队多年以来的被动局面。
不过,比对结果却出乎意料,既不是他所设想的大团圆,也不是冷小兵设想的真凶。
冷小兵开车返回刑警队,看到高鹏拿着一个棕色的档案袋,独自站在门口,疑惑地看着四周,仿佛空气里有什么成分不明的物质需要鉴定。他很诧异,跟高鹏共事将近二十年,从未见过这种表情。他想下车问个究竟,高鹏却快步过来上了副驾驶位。
“去泽县殡仪馆,”高鹏说道。
“殡仪馆吗?”冷小兵以为自己听错了。
“沈雨的父亲沈海洋在殡仪馆……”
“什么,殡仪馆?”
高鹏点了点头。
“我猜他不是在殡仪馆工作,而是一具躺着吹冷气的尸体。”
“是一具白骨,”高鹏打开档案袋,把刚刚拿到的DNA比对结果递了过去,上面写着一行字:两份DNA位点吻合,亲权指数大于99。99%。这意味着百分之百的肯定:“准确的说,是一具死亡时间超过十五年的白骨……”
这下轮到冷小兵困惑了:“这么说,沈海洋已经死了超过十五年了!”
“如果没猜错,是十六年,泽县刑警大队的人说,他的颅骨严重骨折,骨裂痕像蜘蛛网一样密布,应该是被某种钝器连续击打形成的,而且,舌骨也断裂了……”
“沈海洋不是失踪了,而是被人谋杀了。”冷小兵惊诧道。
“八九不离十,我已让让老顾带队先过去了,重新验一下尸,”高鹏回头望着冷小兵,声音凝滞:“还有一点,县大队的人还在白骨周围找到了一支10毫升的一次性注射器。”
“什么……”
“针头已经被腐蚀没了,变成了土壤的一部分,不过塑料很难降解,保存完好。”
“注射器里提取到什么药物成分吗?”
“目前还不清楚,”高鹏看了看表:“也许等我们赶到殡仪馆,化验结果就出来了。”
“白骨是在哪儿发现的?”
“泽县石桥下,河道清淤的时候发现的。”
那座石桥,冷小兵有印象,石桥下是一条臭气熏天的排污渠,城市生活污水和工业废水将河水染成了酱油色,腐败的厨余垃圾养育流浪狗和肥硕的老鼠。两年前,冷小兵和刘宇抓一个再逃犯,慌不择路的杀人犯从桥上跳了下去,他们俩就站在桥上,静静地看着他横穿黑水。凶犯不是摩西,没有劈开红海逃生的能力,十分钟后,在一群疯犬的围攻中,尖叫着向岸上的警察投降。他宁可被枪毙也不愿暴尸烂泥沟,成为恶犬和老鼠的口粮。现在,这条臭水沟成了沈海洋的墓地,埋葬了沈雨的希望。不知道她得知消息后,会是什么表情。
“你在想什么?”高鹏问话,打断了冷小兵的思绪。
“没什么……”
“你的判断是错的,沈海洋不仅不是个连环杀手,而且很有可能也是被凶手给杀害的,”高鹏继续说道,“现在你总该承认何伟光是真凶了了吧?”
“注射器的检测结果还没出来呢。”
“嘴还真硬。”
“就算沈海洋是被凶手给杀了,我也依旧坚持我的判断,凶手不是何伟光,另有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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